第261章 江行舟的借刀杀人术!

失败几乎是注定,即便侥幸不死,也必然威望扫地!

江行舟此举,分明是要借黄巢叛军这把刀,来除掉他这个朝中最大的政敌,至少也要极大削弱他的势力和声望!

「你————江行舟!你————!」

魏泯目眦欲裂,气血攻心,差点就要不管不顾地破口大骂,将这层遮羞布彻底撕碎!

但江行舟那冰冷如实质的目光,以及身后无数双或同情、或冷漠、或期待他出丑的眼睛,形成了一张无形的巨网,将他牢牢束缚。

他死死咬着后槽牙,牙龈甚至因过度用力而渗出了咸腥的血丝,胸口剧烈起伏如同风箱,半晌,才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充满了屈辱与不甘的低吼:「————末将————遵令!」

说完,他猛地一拉缰绳,狠狠抽打马臀,调转马头,再也不看江行舟一眼,朝着左翼军阵疾驰而去!

那金甲紫袍的背影,在初升的日光下,却显得无比狼狈与落寞,充满了无尽的屈辱、刻骨的怨毒与一种被逼入绝境的决绝!

「左翼前锋营!全体听令!」

魏泯冲到左军阵前,嘶声怒吼,试图找回最后一丝属于尚书令的威严,「随本官—攻城!」

「咚!咚!咚!咚!」

代表着死亡冲锋的进攻战鼓,如同催命符般疯狂擂响!

三万被点到的羽林军士卒,虽然大多心中恐惧忐忑,但军令如山倒,只得在各自主将的督促下,硬着头皮,扛起沉重的云梯,推动笨拙的攻城车,如同被驱赶的潮水般,发出混杂着恐惧与壮胆的呐喊,涌向那座如同巨兽般矗立、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长安城墙!

惨烈无比的长安攻防战,竟以这样一种充满内部权力倾轧与冷酷算计的方式,血腥地拉开了序幕!

江行舟稳坐于中军帅旗之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魏泯率军冲向城墙的决绝背影,自光深邃如夜,无人能窥探其内心深处丝毫波澜。

他此举,堪称一石三鸟的阳谋:既在阵前彻底确立了自身无可挑战的统帅权威,震慑了所有心怀异志者;

又将魏泯逼入了绝境一若魏泯战死沙场,是为国捐躯,名正言顺地清除了内部最大的政治障碍;

若魏泯畏战退缩,他便可以手持天子剑,以军法将其正法,同样除去心腹大患;

即便魏泯侥幸成功,甚至攻破城门,那也必然是用三万精锐和无数叛军的性命换来的,极大地消耗了守城敌军,为他后续的总攻,铺平了道路。

无论结局如何,他江行舟,都将是最大的赢家!

好精妙深远的算计!

好果决狠辣的手腕!

而此刻,长安城头,黄朝看着城外蜂拥而至的官兵,尤其看清了那面熟悉的「魏」字帅旗,青铜面甲下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了狰狞而快意的大笑:「哈哈哈!魏老狗!是你来送死!来得好!老子先拿你这颗人头,来祭我黄朝大旗!」

血腥的攻城战,正式开始!

「杀—!杀上城头!赏千金,官升三级!」

伴随着震天动地的战鼓与撕心裂肺的冲锋号角,惨烈至极的长安攻城战,正式拉开了血色的帷幕!

尚书令魏泯,这位久居洛京庙堂、执掌天下文官、惯于在奏章与权谋间纵横捭阖的百官之首,此刻却极不协调地身披沉重金甲,手持调兵令旗,被亲兵簇拥着,立于距离城墙足有一箭之地外的安全高坡之上。

然而,他那张养尊处优的脸上,丝毫不见统帅千军万马的威严与沉着,只有无法掩饰的慌乱、焦躁,以及一丝深埋眼底、却不断滋长的————对眼前这血肉磨盘的恐惧!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指挥数万大军进行如此残酷惨烈的攻坚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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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与他在紫宸殿中,凭藉言辞机锋、党羽势力进行弹劾攻讦的权术博弈,完全是两个世界!

这里是真实的修罗场,每一声惨叫都代表着生命的消逝,每一寸土地的争夺都浸满了鲜血!

「左翼前锋营!听我号令!」魏泯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压过战场上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垂死者的哀嚎以及兵器碰撞的铿锵,「分————分成前、中、后三军!轮番梯次进攻!畏缩不前者,督战队立斩!」

他的命令,听起来似乎遵循了兵书上的教条,显得有条不紊,实则僵硬刻板,严重缺乏对战场瞬息万变形势的敏锐洞察和灵活应对。

他远远躲在安全距离之外,根本无法清晰观察前线具体的战况细节一哪里是防守薄弱点,哪里需要加强兵力,哪里攻势受挫需要调整。

他只能凭藉模糊的视野和脑海中有限的兵书记忆,进行想当然的指挥。

各营将领接到这般模糊而脱离实际的命令后,往往面面相觑,无所适从,导致部队调度出现混乱,进攻的节奏被打得七零八落,无法形成持续有效的压力。

然而,更致命的,是攻城战本身那超乎想像的残酷性,它彻底击垮了这位文官领袖的心理预期,也远远超出了许多养尊处优的羽林军勋贵子弟的心理承受极限!

「放箭!给老子狠狠地射!射死这些朝廷的鹰犬!」长安城头,叛军的大小头目们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挥舞着兵器。

尽管他们本质上是乌合之众,但此刻凭藉高大的城墙、堆积如山的守城物资以及困兽犹斗的疯狂求生欲,竟然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霎时间!数以万计的箭矢,如同遮天蔽日的死亡飞蝗,带着刺耳的尖啸,从城垛后面密集地倾泻而下!

箭雨覆盖了城墙前的大片区域!

「举盾!快举盾!密集阵型!」冲在前方的羽林军基层军官声嘶力竭地大喊,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但叛军的箭矢来得太快太密!

许多士卒根本来不及反应,或者盾牌举起的速度跟不上箭矢落下的频率!

「噗嗤!噗嗤!噗嗤!」

利箭穿透皮肉、撕裂铠甲的声音,瞬间成为战场的主旋律!

锋利的三棱箭,轻易地撕开了羽林军制式的皮甲,甚至一些工艺粗糙的铁甲片!

冲在最前面的精锐士卒,如同遭遇狂风暴雨的成熟麦穗,成片成片地惨叫着倒下!

鲜血如同泼墨般溅洒在焦黄的土地上,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顶住!给老子顶住!后退者斩!」负责督战的将领眼睛血红,挥刀狠狠砍翻了两名被吓破胆、试图转身逃跑的士卒,试图用血腥手段稳住阵脚。

在督战队的钢刀威胁下,残存的羽林军士卒勉强维持着濒临崩溃的阵型,扛着沉重的云梯,踏着同伴的尸体和滑腻的血泊,终于艰难地冲到了巍峨的城墙脚下!

然而,对他们而言,真正的人间地狱,才刚刚揭开帷幕!

「倒滚木!砸死他们!」

「泼金汁!烫死这些官狗!」

城头上,叛军发出了野兽般的兴奋嚎叫!

一根根需要数人合抱、表面布满狰狞铁钉和倒刺的巨大滚木,被叛军合力用撬棍推下城墙!

这些沉重的毁灭之物带着恐怖的动能,沿着云梯和城墙表面轰隆隆地碾压而下!

但凡被擦中、撞到的士卒,无不是筋断骨折,甚至被直接砸成肉泥,场面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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