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老圣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虚影凝实了几分,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6
糊涂!」
他沉声喝道,「你以为人族那些老家伙是吃素的吗?
你信不信,只要你踏足密州上空,不出三息,人族圣贤的雷霆一击便会降临!
届时,非但报仇不成,反而会让我雪狼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十万大军覆灭虽痛,尚不至动摇国本。
可若你我再有闪失,狼居胥山——恐有灭族之祸!」
最后四个字,如同冰水浇头,让暴怒的血牙狼圣猛地一僵。灭族之祸——他丝毫不怀疑老圣的判断。
「难道——难道就这幺算了?!」
血牙狼圣不甘地低吼,拳头紧握,指甲深陷掌心,滴下金色的圣血。
「算了?」
苍狼老圣眼中寒光一闪,望向南方的目光变得幽深莫测,「自然不会就这幺算了。
此仇,必报!
但,不是现在,也不是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
他的虚影缓缓擡起干枯的手指,指向南方:「那个人族小子江行舟,能以如此诡异的方式覆灭十万大军,其身后必有惊天隐秘或至宝。
而人族内部,也绝非铁板一块——我们需要等.,需要谋划。
仇恨的火焰,可以灼伤敌人,但更能照亮我们通往胜利的道路。
血牙,忍耐,才是强者最锋利的獠牙。」
「圣约,也不仅仅是约定!」
苍狼老圣的语气陡然转厉,如同北境永不消融的寒冰,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冷酷,「更是冰冷刺骨的现实!
你当人族那些坐镇气运之柱的圣人是泥塑木雕,会坐视你一尊妖圣踏入他们的疆域肆意屠戮?」
他虚幻的手指指向南方,目光仿佛穿透万里云层:「你信不信,只要你今日真身踏足密州上空,不出三息,人族半圣的雷霆一击便会跨界而来!
届时,就不是你能否复仇的问题,而是我雪狼国圣地,能否承受得住人族半圣倾泻的怒火!」
老圣的声音愈发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甚至——可能惊醒更古老、更恐怖的存在!
血牙,你我要权衡的,从来不是一时痛快的复仇,而是整个雪狼妖国的生死存亡与血脉存续!」
他顿了顿,看着血牙狼圣那因极致愤怒和不甘而扭曲的面容,语气稍稍缓和,带着一种沉重而无奈的安抚:「狼王陨落,十万精锐一朝覆灭,这确实是我族近百年来未有之切肤之痛,奇耻大辱。
数百万狼民的血在哀嚎,老夫的心,亦在滴血。」
「但是!」
他的声音再次变得铿锵有力,「只要狼居胥山的圣火不熄,只要你我这把老骨头还在,雪狼国的根基就未曾动摇!
失去的草场,我们可以用獠牙再夺回来;战死的勇士,他们的英魂会庇佑新一代的狼崽茁壮成长。
一时的隐忍与蛰伏,是为了积蓄力量,等待撕开敌人喉咙的绝佳时机。
「此刻,狼国上下震动,人心惶惶,周边那些虎视眈眈的妖族部落岂会没有异动?
我狼国更需要你坐镇圣地,稳定大局,震慑宵小!
这,才是你身为狼圣,对族群不可推卸的责任!」
苍狼老圣的话语,如同蕴含着天地至理的冰锥,一根根刺入血牙狼圣沸腾的脑髓,让他炽热的怒火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
他死死攥紧拳头,锋利的指甲深深刺入坚逾精钢的掌心,金色的圣血一滴滴落下,在冰雪上灼烧出嗤嗤的白烟。
他明白,老圣的每一个字都沉重如山。
圣战一旦开启,便是席卷天地的浩劫,没有赢家,只有毁灭。
个人的血仇,在族群延续的天平上,必须让步。
「啊—!!!可恨!可恨啊!!!」
血牙狼圣仰天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混合着滔天怨恨与无力感的咆哮,声波震得周遭山崖上的万年冰层簌簌坠落。
最终,他狠狠地一跺脚,磅礴的妖力宣泄而下,整座圣山都为之剧烈晃动,仿佛大地震来临。
他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刺目血光,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愤懑,悻悻然冲回了自己那石门破碎的洞府深处。
「江行舟——薛崇虎——大周武氏——」
幽深的洞府内,传来他如同诅咒般、充满无尽恨意的低吼,每一个字都仿佛从牙缝中挤出,带着血腥味,「此仇——此恨——本圣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