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近来朝局动荡,上百地方官员落马,再加上其他正常调任,补缺的文书如雪片般飞至。
这份夹杂在大量人事更迭中的调令,竞被吏部按常规程序,悄无声息地批覆了。
因为是江州府改任密州府,平级调动!
也没人在意!
「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魏泯捻着胡须,眉头紧锁,「所有人都盯着洛京城里的风云变幻,盯着户部的帐目。
却没人留意到,薛崇虎调任去了边塞。
杨思之凑近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薛崇虎?他可是江行舟的岳父!」
这位曾经的江州太守,虽不在权力中枢,却是实实在在的地方大吏。
更重要的是,他是那位正如日中天的户部侍郎江行舟的岳父大人、薛国公。
将其调往战云密布的塞北前线,绝非寻常人事安排。
好一个江行舟!
魏泯猛地站起身,在书房中镀步,「他不仅在朝堂上雷厉风行,更准备在边疆,做文章。
薛崇虎坐镇塞北,相当于在边疆埋下了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
一旦边事有变,他便有大动作——」
老尚书令转过身,目光如炬:「思之,你现在可明白了?
陛下与江行舟所图,远不止是整顿户部的帐目。
他们是在为一场更大的风暴做准备。
而你的失势,不过是这场棋局的布局罢了。「
窗外,夜风骤起,吹得灯笼摇曳不定。
魏府书房内,烛火摇曳。
魏泯枯瘦的手指轻叩案几,沉吟道:
「薛崇虎,进士出身,在江州太守任上已近十载。
政绩不过中上,无过亦无显功。依常例,此生仕途大抵止步于此,难窥封疆大吏之位。「
他目光渐深,语气转冷:
「薛崇虎此番调任塞北密州...必是江行舟的手笔。
塞北战事将起,正是建功立业的险地。
薛崇虎若能在边关斩获一份巨大的军功,或可打破僵局,再进一步。「
杨思之闻言凛然。
按大周规制,若能晋升大周十道刺史,便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外可镇守一方,内则地位堪比六部尚书,随时可奉诏入朝执掌六部院。
「江行舟这是要借边关烽火,为岳父铺就晋升之路!「
杨思之恍然道,「但欲取战功,必先备足粮草。难怪江行舟如此迅速整顿户部,整顿地方官员一原来是要为薛崇虎筹措军资,以边功换权位!」
魏泯冷笑一声,袖中手指微微收紧。
烛光映照下,他的面容半明半暗,如同蛰伏的苍鹰。
杨思之细细品味着恩师的话,越想越是心惊。
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直冲头顶,令他头皮阵阵发麻。
他猛地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恩师!若陛下真有在边疆与雪狼国决战的打算,如此军国大事,您身为尚书令,位列内阁,为何——为何会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