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向前一步,声音陡然凌厉,「你与那婓无心,早就提前勾兑好了?!」
李冲脸色剧变,踉跄后退:「你、你血口喷人!」
「拿下!」
张继猛地一挥手,「押入诏狱,好生伺候!」
铁甲铿锵,如狼似虎的羽林卫瞬间扑上。
琅琊王李冲还欲挣扎,却被两名校尉反剪双臂,铁链「哗啦」一声锁住脖颈。
世子李仪光面如死灰,众王妃们更是瘫软在地,哭喊声尚未出口就被捂住嘴巴拖走。
厅内众诸侯王们呆若木鸡,眼睁睁看着琅琊王被押走。
越王颤抖的手,握不住玉杯,「啪」地摔碎在地——不是说那些密函都是伪证,根本不足为惧吗?
纪王喉结滚动,冷汗涔涔:「张继这酷吏……莫非是要……屈打成招。」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浑身发冷。
风雪呼啸中,禁军火把将琅琊王府照得如同白昼。
张继负手而立,看着被押走的琅琊王一家上百口,轻声道:「琅琊王放心,诏狱的刑具……定会让您想起很多『往事'。
早点招供,让你免受辛苦。」
大周诏狱。
天字牢。
幽深的甬道尽头,青铜兽首灯盏吞吐着惨澹的火光。
此处诏狱,虽为关押九卿、郡守等二千石大员囚犯的所在,却依旧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琅琊王李冲被铁链悬吊在「凤凰展翅」刑架上,精钢镣铐深深勒入腕骨。
世子李仪光则被捆在「仙人指路」木桩上,额角冷汗涔涔。
左台侍御史张继慢条斯理地拭着一柄「梳骨篦」,铁梳齿在火光下泛着青芒。
「王爷是聪明人。」
他忽然开口,声音在石室里激起回响,「只要画押认罪,供出元宵案同谋.「
铁梳轻轻划过青砖,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本官以御史台印信作保,定求陛下开恩,饶你一命。」
张继轻语,「世子年少,王妃柔弱王爷当真忍心,看他们受苦?」
一滴冷汗从李冲下颌坠落,在火盆里「滋」地化作白烟。
「张继!」
李冲怒极反笑,铁链哗啦作响,他猛地擡头,眼中血丝密布。
「那份伪证,你比谁都清楚!本王从未勾结妖蛮,你叫我如何招供?!」
张继闻言,缓缓擡起眼,目光幽深如井。
「我当然知道你是冤枉的。」他轻叹一声,指尖轻轻敲击着案上的密函,「可这重要吗?」
他站起身,负手踱步,靴底踏在潮湿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元宵之夜,妖蛮作乱,百姓、禁军死伤上千,朝廷颜面扫地。
陛下震怒!」
张继顿了顿,语气平淡得近乎冷酷,「满朝激愤,寻找元凶。百姓怨怒,无处发泄。
总得有人出来担这个罪。
拿你定罪,满朝上下,不会有人站出来替你琅琊王府求情!」
他转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李冲,唇角微扬,却无半分笑意。
「证据?有了。
内鬼?也有了。」
他轻轻拍了拍李冲的脸,「我抽签,恰好抽中了你琅琊王府,算你倒霉。」
「反正——」
张继缓缓直起身,声音轻飘飘的,却如寒冰刺骨,「总要有人倒霉。
要幺是你琅琊王府满门抄斩,要幺……你供一个出来?
让别人,替你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