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澹万里凝。
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诗成刹那,
弓身陡然一震!
赫然是一篇镇国战诗!
原本的[鸣州]战诗,与这新刻[镇国]诗篇交相辉映,文气冲天而起,竟在漫天风雪中凝成一道璀璨光柱!
江行舟只觉手中宝弓重量陡增,弓弦自鸣,铮铮作响,似有龙吟虎啸之声!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
开——!」
江行舟口绽莲花,声震九霄,最后一个「开」字如春雷炸响。
只见他双臂舒展,弓弦震颤间竟引动天地异象——
那柄梨花木宝弓突然焕发生机,弓身虬结处迸发璀璨青光,转眼间竟化作一株参天梨树神弓!
万千枝条如蛟龙腾空,每一枝都弯如满月大弓,枝头凝结的并非梨花,而是一支支寒冰凝就的箭矢!
「这」
武士奇震撼的虎目圆睁。
只见漫天飞雪尽数凝滞,化作千万冰晶箭簇。
十里天街霎时陷入奇异的静默,唯有弓弦震颤的余韵在天地间回荡。
江行舟长啸一声,箭指天街上空苍穹:「去!」
一箭破空!
千箭齐发!
「轰——!」
千箭齐发的破空声,竟合成一道震天龙吟!
寒冰箭雨撕裂长空,所过之处风雪倒卷,十里天街的青石板路上竟被箭气犁出千道霜痕!
最后一支冰箭消失在长街尽头天幕时,那株神异梨树才渐渐收拢枝蔓,重新化作一柄古朴宝弓。
只是弓身上新刻的诗文此刻正流转着夺目青光,显然已晋升为[镇国]首本文宝神兵!
雪落无声。
「师侄以此篇,为师叔壮行!」
江行舟双手托着宝弓,青衫沐雪而立:「师叔此去北庭城,当以此弓为伴,立不世功业。
宝弓在手,犹如千军随行!
千树梨开日,便是捷报传时!」
武士奇接过焕然新生的「梨雪宝弓」,指腹抚过弓身上犹带温热的铭文。
弓弦轻颤,似有万千梨枝在雪中摇曳的沙沙回响。
「好一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好诗!
好弓!
一诗开,千箭发!此弓当更名『梨雪'矣!」
武士奇突然放声长笑,震落肩头积雪,「江南道解元江郎,多谢赠诗!江郎此诗,当浮三大白!」
他解下腰间酒囊一饮而尽,琥珀色的酒液溅在弓身,竟化作点点梨花烙印。
唐秀金执盏的手微微一颤。
冰晶在杯沿蔓延的细微声响里,他听见自己五十年前同样年轻的誓言,欲立下不世功业。
而今弟子笔下惊雷,已胜过当年自己金戈铁马的豪言。
「唐兄。
你有个好门生!」
武士奇忽然转身,雪幕中他的轮廓已开始模糊,「待我戍边十载,归来那日,你要带着这小子.为我庆功!」
话音戛然而止,他青袍身影彻底融入漫天飞雪,唯有弓弦余韵,在天街上空久久回荡。
唐秀金伫立良久,氅衣落满新雪,此刻眸中正倒映着天穹上最后一支冰箭消散的轨迹。
「活着回来!」
他凝重的望着同门师弟翰林学士武士奇的背影消失在天街,直到手中空杯,结出天地薄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