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江南道寒门举人李潘,忽然笑出声。
这李潘已经年逾三十岁,乃是江南道的老举人,虽屡考不中依然毫不气馁,颇为乐观。
他扬了扬手中新买的《洛京邸报》:「江兄,方才买了一份《洛京文抄》,上面已然将你昨儿新写的《赠张继贬谪岭南道》也刊载上去了.,如今满城都在议论呢!
邸报纸页哗啦一响,露出墨迹未干的评注:
「有人赞你胸襟似海,以一篇[鸣州]励志诗,赠贬谪之敌,勉励其重新做人;
也有人骂你杀人诛心,人都流放岭南了,还要用嘲讽诗,去砸他的脊梁……!」
凡[出县]以上诗词文章,皆会在文庙有公开记录。
任何士子,皆可查询。
虽然江行舟没有将这首诗给别人看,但是有心人一查,便看到江行舟名下又多了一篇[鸣州]诗篇——《赠张继贬谪岭南道》。
「世人眼中自有千般岭南。」
江行舟忽的轻笑,漫不经心的摇头,「或瘴疠之地受苦沉沦,或荔枝之乡历劫飞升。
是鱼是龙,全看自己的造化——随他们去吵罢。」
顾知勉蹙眉,合上书卷:「若鱼不咬钩……那定然是饵料不合鱼的胃口?!」
「是啊!不合胃口!」
江行舟望着惊飞的宿鸟,唇角弧度渐深。
那些洛京的老狐狸们,怕是早已嗅出他刻意露出的破绽——他们的胜算不足一二成,这些浸淫权术多年的老手,怎会轻易咬钩?
除非
江行舟眸中寒芒一闪。
除非,他当真露出致命破绽,
让那些蛰伏暗处的对手看到七、八成胜算,他们才会如饿狼般扑上来围攻!
可他行事心思缜密,向来是反复斟酌,岂会容自己行差踏错?给他们真正的机会?!
「罢了!
既然大家都不急着出手
那就慢慢熬!
看看谁先熬不住这局!」
待到明年春闱,自己通过会试、殿试之后。
别人再想阻挡他在洛京的平步青云路,就难了!
廊下,举子李潘正翻着《洛京邸报》,忽然看到一条趣闻。
「咦!
白马寺在小雪节气之日,有一场译经道场!
一代高僧『释怀』和尚,开坛辩经弘法,公开邀请国子监的儒家子弟进行一场——儒释论道!
国子监那群酸儒怕是要坐不住了,定然会赴约,跟那和尚辩经论道!
洛阳不少达官贵人,皆会前往道场听。
我们可去一观?」
「李兄,这和尚什幺来头,很有名?」
顾知勉一听很多达官贵人会去,顿时竖起耳朵,书卷一合,眼中精光闪动。
这可是结交洛京贵人圈的好机会!
「那是自然!」
李潘将邸报往案上一拍,茶盏里的水纹都跟着颤了三颤:「我自二十岁中举,至今已经三次赴京赶考。
前两次来洛京,都曾经听这释怀和尚开坛,辩经论道!
此人极为厉害,辩经论道几乎没有对手,乃是常胜将军!
洛京的达官贵人,很多都信这释怀和尚。
之前,国子监道家士子,跟他辩经论道,惨败而退。
国子监有位专修农家的进士,更是被他辩得当场吐血三升,回家后一病不起,休养了半年,方才回神!
这次开坛,他向国子监的儒家士子发起邀战,打算舌战群儒!」
「哦,是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