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见山见海,见得自己,再见丘见河,见得万民所需。若能做到这些,天下定矣,谁能造反。谁敢造反?不好做的事,阿爷已经帮你做了,以后你只需修修补补,无需大动干戈。”
邵瑾仔细咀嚼着这番话,一时间竟没有回答。
他知道,父亲告诫他将来登基后不要乱来,将家底折腾干净,邵梁二世而亡。
他在担心什么?
草原叛乱?高句丽造反?百济北上?林邑复国?西南夷乱?还是有人谋朝篡位?
邵瑾细细想着。
国中大小河流自开平间就开始疏浚、拓宽、裁弯取直乃至修建水闸,灌渠、陂塘也开挖了不少,短时间内无需耗费民力。
从汴梁到长安、洛汴至雁门关、洛阳至襄阳、汴梁至邺城等主要驿道也整饬过了,短时间内无需耗费民力。
甚至就连长安的宫殿都大修过,加上洛阳宫、汴梁宫——听闻邺城宫殿也要修缮,差不多一两年内完工——足够他住了。
最难、最易引起动乱的二次度田也在去年完成了,地方上偶有骚乱,皆被镇压了下去。
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需要大兴土木、极大耗费民力的事情。
就连敌人都被打得差不多了,可能就剩一个如丧家之犬般的吐谷浑……
父亲要他宽仁一些,其实就是让他休养生息,让国力臻至鼎盛,如此,邵家江山便算是稳了,百年内没人可以掀翻,因为人心不在野心家那一边。
“阿爷,儿知道了。”回过神来后,邵瑾躬身行了一礼,郑重道:“儿才具一般,固不如阿爷雄才大略,但守成之局,却也不会做坏。”
邵勋点了点头,道:“说你才具中等过于苛刻了,算是中上之资吧,守成确实够了。但阿爷担心你认不清自己,故今日手书此字予你,时时警醒。话难听,但时至今日,你我父子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言尽于此,去看看你母亲吧,中午陪她用膳。”
“是。”邵瑾应道。
“从下月起,政事堂平章政事不决之事,你来批复做决定。”邵勋最后说道:“批复完后,抄送一份来丽春台即可,就这样了,退下吧。”
邵瑾应下后,看着父亲病愈后略显苍白的脸色,心下复杂,突然就有些难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