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需要附上他的意见了。
邵瑾稳了稳心神,提笔写道:“齐王开府乐浪,地僻海隅,特允海运粮秣以资国用,诚乃敦睦宗亲、固守边陲之良策。诸宰辅公忠体国,议允其请,深合公义。”
想了想后,又觉得不太够,于是添了几句:“唯乐浪悬隔,海运艰险。风涛莫测,礁浅难行。为资长兄,伏请敕下有司——
拣选坚固海舶,务求适航;征用谙熟海道、经验老成之舵工水手;
可分数批起运,勿令孤注一舟,以避倾覆之险;
押运官吏,职责攸关,须立赏罚章程,若有侵盗、稽延或重大损折,必当严究。”
写完之后,又仔细读了一遍,这才松了口气,小心地将其置于一边,待其墨干。
太子妃卢氏走了过来,细细一看,赞道:“夫君思虑周全。”
“出去这么久,若还冒失莽撞,不说父亲失望,便是我自己也会懊恼。”邵瑾笑道:“还有什么要添的么?”
“没有了。”卢氏说道。
“没有就好。”邵瑾说道:“其实大兄也不容易。乐浪、带方二郡,比辽东还偏远,我都不知他将来怎么办。若高句丽、百济南北夹击,可顶得住?”
卢氏安慰道:“夫君莫要忧愁。齐王本领出众,且非孤家寡人之藩,必无事。”
邵瑾点了点头,没再谈论此事。
习氏在一旁默默听着,活似个小透明,眼角余光不住地打量着太子妃,羡慕不已。
这般夫妻相得的场面,是每个女人都梦寐以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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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布飞捷在汴梁城内引起了一阵小震动,很快便消散于无形了。仿佛这件事情从来没发生过,也从来没人在意一般。
小国,大概就是这个待遇了。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七月初,第一批班师的军士先坐海船抵达会稽,然后步行至石头城,再乘坐漕运船只北返汴梁——老实说,漕船其实不是给他们坐的,主要是拿来运送战利品的,也就需要人手押运,故让他们分了一批人上船罢了。
七月初七,数十艘漕船经水门驶入了沙海,下锚碇泊。
邵勋站在露华亭中,身边伴着皇后庾文君、太子邵瑾及太子妃卢氏。
当先一艘大船上,水手们忙忙碌碌,呼喝连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大约寻常人一半高的人形物体被连拖带拽送上了岸。
接着又是一阵忙活,这回换成了侍卫亲军的将士们,只见他们使出吃奶的力气,用绳索、木棍将人形物体树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