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与他对视了一眼,若有所思。
成婚几年了,她发现丈夫对庾亮这个大舅并不怎么看重,不知道是不是庾元规在外甥面前露过怯,被看轻了。不过终究是舅氏,用还是要用的。
“梁奴,将来江南会度田吗?”庾文君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
“父亲说过不度田。”邵瑾回道。
“你呢?”庾文君追问道。
邵瑾没有正面回答,只道:“阿娘放心,庾氏不会吃亏的。再者,江南豪民按章纳赋,儿又何必咄咄逼人呢?便是朝廷财用不足,也不会一体度田,有些地方还是需要豪族的。或者说,那些地方本来就有豪族,只不过非中原士人,而是蛮夷洞主。”
庾文君似乎放下了心。
嫁出去的女儿便是泼出去的水,她能为娘家担忧一下,过问一下,已然尽心了。知道至少庾氏在这轮度田中不会吃亏后,她便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卢氏则对丈夫的了解更深了一层。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维护自身统治的目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太子和今上是一类人,只不过一个更老练,另一个还不够老练。
不过,这样有什么错呢?
她是太子妃,将来很可能是皇后,范阳卢氏也会得到巨大的好处。至少,在这一轮度田大潮之中,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正如丈夫所说,江东也是有熟地的,卢家拿一些地下来,不消几年,就收回本钱了,再往后就是纯赚的。
唯一可虑的,大概就是东宫里颍川士人与日渐增多的河北士人之间的碰撞,哪一方落败了,必然要吃亏。
邵瑾在昭阳宫用完饭后,便带着妻儿离开了。
看着母亲孤零零的背影,一时间竟有些心酸。
今年父亲又为他选了卑移都护柳安之之女以及荆州刺史辛晏的侄女入东宫,成为他的良媛。在这件事上,他也不好说什么。
当然,作为太子,他的女人是偏少的,至今不过五人罢了。父亲可能也是看他只有一子一女,稍稍有些着急了。
但说实话,权力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就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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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很快到来,大地一片银装素裹,聚集于洛阳的人反倒越来越多了。
这个月无甚大事。对太子邵瑾而言,唯一一件值得称道的便是奉诏出城迎接了最后一批于贞元七年出征西域的部队:主要是禁军及诸部府兵。
仪式结束之后,他让率更令金灌出面,仔细打探了一下府兵们出征的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