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勖明白父亲的意思,只是微微叹息。阿爷是怕他走后,太子把他们一股脑全杀光了么?既如此,那何必……
不过想到这里,他也有些明白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知道他以后会怎样?
当然,邵勖觉得六弟不至于此他心中对兄弟们还是存有几分情义的。
但父亲这类杀伐场上拼出来的人,从来喜欢未雨绸缪,且把人往最坏的方面想。
虎头去了辽东,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反攻中原,没那个本钱,自己还有敌人,除非河北的官员、豪族、军队全面倒戈。
太子想讨伐虎头,同样困难重重,更别说国内可能还有不小的反对声音了,到最后大概率只能又拉又防。
父亲啊父亲,别人都说你面善心黑,难道已经把我们兄弟想得如此不堪了吗?
邵勖有些难过。
他不知道如果自己坐上皇位会怎样,反正就现在而言,他觉得应该兄弟友爱,至于未来会不会变,他以前确信自己不会变,他真的很珍惜兄弟间的情谊,很珍惜家人间的温情,但父亲告诉他,你们都有可能会变……
他迷茫了。
邵勋又和太子邵瑾说起了话:“明春为父离京之后,你要每日晨昏定省,探望祖父。朝中大小事务,三省、三监、九寺、诸卫将军会奏报予你,若有不决之事,可快马发往行在。”
“是。”邵瑾面色沉稳地应道。
“好好做。”邵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为父给你剪除刺头去了,只希望你能记得建业不易。”
“儿一定用心。”邵瑾保证道。
邵勋笑着站起身。
难得的冬日暖阳,难得的家人汇聚,此情此景,让他心生喜悦。
人生这条路,有人陪你走个开头,有人陪你走到一半,有人陪你走掉大半,陪你走到最后的人少之又少。
人生就是一场盛大的告别啊。
到了最后那一天,他也会与所有人告别,他会被后人盖棺定论。
我来过,曾经踌躇满志过、豪情万丈过,又如履薄冰过、努力挣扎过,最终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没有人可以完美无缺,做到问心无愧即可。
“民以食为天,吃饭。”他哈哈一笑,挥手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