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亮微微一笑,看样子还是有点受用的。
很快他又想起一事遂问道:“天子明春便要东巡了吧?”
“虽未正式下诏,却已是必然之事。”陈逵回道。
“天子东巡,太子便要监国,这可不是小事。”庾亮突然有些紧张了起来。
他屁股刚回到胡床上,便又站了起来,走来走去间,颇有些焦躁不安的感觉。
“监国之时,你等要更加勤勉,更加守礼,万勿得意忘形。”庾亮说道:“若有哪个不知好歹,立刻禀报太子,严厉处置。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得住气。天子虽离京,我料京中之事瞒不过他。那位黄沙御史可不会伴驾出巡。”
听到“黄沙御史”四个字,陈逵也菊一紧,栽在鲁王手里的豪族、胡酋可不少。
士人们平日里提到黄沙狱,虽然多有不屑,乃至骂声不绝,可强要说不怕,却也是骗人的。
“庾公,天子东巡之后,虽有太子监国,却仍需重臣辅佐,要不要……”陈逵看向庾亮,轻声问道。
庾亮一听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心不自觉地加快了跳动。
母亲去世了诚可哀也,可守孝三年也是真的难过,终日住在草庐里,连会客都得偷偷摸摸,与坐牢何异?
若能夺情起复,安排一个中枢要职,那自然是极好的。
不过庾亮很快想起了妹夫经常拍他肩膀的那双蒲扇般的巨手,下意识有些迟疑。
纠结许久后,他重重叹了口气,道:“罢了,你等别自作聪明。我在家颐养性情,自得其乐,暂时不想服那案牍之劳。”
陈逵明白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无事了,你早些回去吧。”庾亮很快摆了摆手,说道。
陈逵行了一礼,告退而去。
庾亮站在草庐门口,看着外面广阔的天地,心早已飞到了汴梁。
片刻之后,他回到了案前,摊开纸笔,写下一段字:“居丧而不哀,在戚而有嘉容,是谓不度。”
写完这句,又在下面写了一行字:“虚室生白,吉祥止止。”
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戴好孝帽后,继续看书练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