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遂敛容。
邵勋已经在外面听了一会了,这会进来便笑:“诸君口舌都很便给啊。”
“拜见陛下。”众人纷纷拜倒。
“无需多礼。”邵勋坐到御案之后,扫视一圈,道:“诗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各得其所而道并行焉,何来争执?再者,琅琊之云蔚,岂不接吴会之霞绮?吴人亦吾赤子。北人、南人当阴阳相济,事自成也。来,满饮此杯。”
说完,举杯相敬。
“满饮此杯。”众人纷纷回敬。
放下酒杯后,邵勋瞟向司马裒,问道:“临沂伯来京数日了,可还过得惯?”
说话间,已有宫人给他上了一道菜:莼羹鲈脍。
司马裒见得此菜,眼皮直跳,立刻说道:“陛下既承天命,臣得沐光辉,荣幸之至,断无莼鲈之思。”
邵勋含笑点头,道:“此为建邺宫中庖厨所制,朕亦爱江南菜。”
司马裒连连赔笑。
邵勋已经得到了试探的结果,遂不再难为他,又看向陆玩,说道:“江南初定,然民情未附,士瑶可有所教?”
陆玩沉默片刻,道:“陛下廓清寰宇,功超汉武,欲酬勋臣,仆敢不拜服!”
邵勋摇了摇头,道:“士瑶心中有气,朕真心求教。”
陆玩看了他一眼,稍稍沉吟一番后,说道:“陛下既有所问,仆便斗胆直言。”
“但讲无妨。”
“其一,江东有许多学田,虽托寄某家,非独一家资财。田地所得除供本家子弟学习外,更有教化蛮夷之用,夺之恐伤文教。”
“其二,仆闻陛下重商。吴郡顾氏擅货殖,山林所出多变为纸、茶、竹、漆等物,夺之恐滞商路。”
“其三,江南诸族开辟污莱,数代人苦心经营,方有今日。会稽虞氏尝出私囊建围堰,以利百姓灌溉,故民望甚隆,民谣有言‘虞公堰,万家饭’,骤易其主,恐生民怨。”
“其四,昔司马炎行占田制,许世族保田荫客。陛下立军功制,予勋官品爵相易。治大国如烹小鲜,仆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