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代的混乱,外人难以想象,就连他都感受不深。
就在此时,不远处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两人寻声望去,却见一六七岁小儿骑着马,风驰电掣般掠过。
张冲眼睛瞬间瞪圆了,那是他儿子!
骑马不算什么,但他手里挥舞着的那把刀,却是当年还是陈郡公的天子所赐,被他珍藏在家中的。
这混小子!
“官人认识?”老人问道。
“便是犬子了。”张冲有些尴尬地说道:“三四岁时便敢骑公羊,五六岁时骑了一年小马驹,觉得不过瘾,现在吵闹着要骑大马。”
老人眯着眼睛看了片刻,笑道:“当年张方便驱使关西骑军冲杀,杨氏部曲抵敌不住,四散而逃。令郎这么小就会骑马,将来可了不得,朝廷募兵时保管能选中。”
募兵?张冲有些不确定。
他八年前被选入禁军黑矟右营没几个月,很快又被整体派遣到高柳镇,变成了镇兵。那时候倒是从纤夫、河浦力工、矿工乃至诸郡良家子中招募新卒。
现在是不是这样他不清楚,毕竟八年没回去了,更不知道禁军如何选人。
他只知道,便是禁军老兵子侄也很难进入禁军,因为平城来了好多府兵余丁或禁军子侄。从这个角度来看,他的儿子是有可能进入禁军的,不过还是很难就是了。
禁军应该不会大建了,以后只有定期补缺,这么点名额很难争抢到。
他的儿子以后当镇兵就不错了,至少朝廷和平城都有赏赐贴补,加上自家耕牧,吃饱穿暖没问题。这样的日子其实还能接受,毕竟不是每个农人都能吃饱穿暖的。
“我儿将来继承家业便可。”张冲朝老人笑道:“秋高马肥之际,去草原上打猎,或者抢些牲畜回来,可称富足。”
“天子北巡,草原诸部都服气了吧?哪还有不开眼的人给你抢?”老人笑道。
“近处没有,就去远处。”张冲说道:“实在没有,就——”
有些话他不想再说了,说出来有“擅启边衅”的嫌疑。即人家不想反,你想尽办法将其逼反,然后出动平叛。如此,军功、财货都有了。
小兵有钱,大将升官,竟是皆大欢喜。
以前或许不敢这么想,但天子不是刚提拔了高柳镇十余名军官么?理由便是平叛有功。
高柳镇如此,武周镇同样出兵了,应该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