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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村百姓乃普部之民,总七十三户、四百余口,在此耕牧三年了。”裴十六指着正升起袅袅炊烟的村庄,说道。
“按令史所言,单于府设立那一年便开始耕牧了?”邵珪问道。
“然也。”裴十六回道。
“他们原本在何处?以何为营生?”邵珪问道。
“本在东木根山西北。”普骨听凑了过来,说道:“梁王击破祁氏母子后我部便留在桑干水一带,直至今日。”
“不游牧了?”
“还是有氏族游牧的,但多在云中、马邑之间转场,不会走远。”普骨听说道:“有些就不再动了,便如此村。”
“此村是何氏族?普氏?”
“普骨氏、普屯氏等皆是普氏,但又有不同。”普骨听自己也搞不清楚,于是喊来一人,仔细问了问后,说道:“此村自称‘普六茹’氏,乃小姓。”
邵珪哦了一声,没听过,没怎么在意。
普部最大的氏族便是“普骨”氏,世为部落大人。
“村中似有人在舂米?”邵珪指了指村头的一户人家,说道。
“去看一看便知。”普骨听比较积极,邀请道。
“也好。”邵珪点了点头,向前走去。
刘路孤扯了什翼犍一把,让他跟上。
什翼犍小脸绷得紧紧的,好像不太高兴。
刘路孤看了眼普骨听。
此人披着一身名贵的貂皮大裘,双耳、脖子上金光灿灿。
皮裘内里则是一件华丽的锦袍,不是当年梁王发的,而是自己找人做的。
联想到在新平看到的普氏豪宅,以及其府中豢养的摔角力士、美貌女乐,刘路孤也有些不痛快。
普骨闾、普骨听父子已然堕落了!
他们可还记得当年先人迁徙时的七阻八难?
他们可还记得当年祖辈在盛乐时的筚路蓝缕?
他们可还记得当年父兄的豪情壮志?
很奇怪,刘路孤一个铁弗匈奴,却与索头共情了起来。
正宗拓跋氏血脉的普骨闾父子却在慢慢改变。
杂乱的脚步声在村头停住了。
院子里只留下了歪倒在地的木碓以及舂了一半的粟米,原先的老者却不知躲哪里去了。
普骨听让奴仆上前,找寻一番,将老者揪了出来。
邵珪四处扫了扫,发现这个院子是真脏,气味也很难闻,不由地顿住了脚步,不想再往前走。
他唤了一位名叫田川的宾客,让他上前询问。
此人来自北平田氏,会鲜卑语,上去之后,与普骨听、老者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