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以上都只是最好的预计。
最可能的现实是,一大帮北方士人带着部曲南下,辛苦开荒之后,又搞自给自足那一套,除了清谈聚会、游山玩水之外,基本不对外交流,圈地自萌,自生自灭。
只能往好的方面想了,至少这样也算成功了一半。
世间之事,就没有简单的。
五月十一,大会进入第二天,邵勋没有出场,因为他发现一切尽在掌握中,没必要亲自下场讨论了,只让人抄录一份“会议纪要”。
但他没有闲着,找了庾琛私下里会谈。
“梁奴,愣着作甚?快向你外翁行礼。”邵勋推了一把儿子,道:“今日这里只有家人。”
九岁的梁奴立刻行礼,道:“见过外翁。”
庾琛回了一礼,然后仔仔细细看着外孙,眼中饱含着复杂的情绪。
“今日如何?”邵勋问道。
“其实,正如你所想,而今所争论的不过是细枝末节罢了。”庾琛说道。
所谓“细枝末节”,不过是什么时候会在梁国以外度田?什么时候南征?去南方建庄园有什么来自朝廷方面的支持?比如免税之类的。
能争论这个,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杀!”远处响起了冲天的杀声。
邵、庾二人都知道,那是府兵在与银枪军讲武,演练攻防套路。
这其实也是一种“细枝末节”,邵勋从第一天就开始玩了,人为施加压力。
“有没有人不满?”他问道。
庾琛看了他一眼,这还用问么?当然有不满,且还很多,只不过大多数人不敢跳出来罢了。
第一天搞了个王宠出来,结果有武人威胁要将他沉河。
胡人、寒素士人也连番驳斥他,其他人看在眼里,自然不敢公然反对了。
但他们不说话,不代表赞成,其实是一种沉默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