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不了教廷大人物们的冷嘲热讽,忘不了其他神官的冷眼鄙夷,忘不了自己学生言语间透出的轻慢。
更忘不了,牺牲士兵的父母拉着他的袖子,向他讨要自己儿子的瞬间。
悔恨、愧疚,总会在此冲抵。
托马斯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看到火候差不多了,雷文的声音柔和下来:「托马斯阁下,在我看来,你是一个少有的、能力配得上自己野心的强人。」
「我曾听过一句谚语,麻雀无法理解凤凰的志向。」
「所以你又何必在意区区庸众的议论呢?」
托马斯有些疲惫地将手中被攥得变形的帽子扔在桌上:
「雷文,我得承认你的观察力的确敏锐,可这并不意味着,你就真的能够理解我。」
「我当然能够理解你。」雷文道:「事实上我也很羡慕你。」
「40岁的红衣大主教,的确该春风得意;为此冒险一搏,一跃成为最年轻的枢机主教、最年轻的教皇,就更加不是过错。」
「我们不该逃避自己的虚荣,而是该敬畏它。」
托马斯并没有继续反驳,他已冷静下来,定定看着雷文:「所以,你觉得我当年该隐忍下去,继续留在教皇国?」
「当然,这是最明智的选择。」雷文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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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托马斯问道:「你为什幺刚刚杀了安东尼,还没等余波平息,就非要急吼吼地进攻兽人帝国?」
「因为我没有时间了。」雷文坦诚地道:「本来我还有10年寿命,可以从容布局。」
「但现在,我只剩下5年时间。」
「一切规划和安排都要加快,无论代价。」
「非常合理。」托马斯认同道:「可这和我又有什幺关系,我为什幺非要帮你?」
「当然是为了你自己的未来。」雷文笃定道。
托马斯嘴角不屑一弯。
一个只剩下5年寿命的人,和他谈论未来,这简直太可笑了。
无视了托马斯的态度,雷文侃侃而谈:「托马斯阁下,过去你在诺德的27年,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为重回教皇国做准备。」
「平心而论,你做得相当不差,无论是教会在民间的推广,还是挑起斯莱特家族和福克斯家族之间的摩擦,都非常精妙。」
「尤其是让蒙特娄伯爵答应你,允许光明教会在狐堡驻军,更是一个巨大的功劳!」
「可是,如今10年过去了,教皇国的军队何在?」
托马斯瞳孔一缩。
这正是他的心病所在,也是他最苦闷、最无力的一点。
只要教皇国的军团进驻诺德,他就完全可以凭藉这份功勋回到教皇国、争一争枢机主教的位置。
可整整10年,军队却杳无音讯。
雷文那极富蛊惑性的声音钻入托马斯的耳朵:「你的老师已经不在,而当年那些将你逼出教皇国的人又都已坐上高位,他们不愿意看到你再回到中枢!」
「你没法再做出更大的功绩了——除非你来帮助我!」
「这将是你过去67年人生中,最疯狂、但也最正确的一次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