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镇史利黑格行省的古斯塔夫家族;
掌控有威纳第行省的贝仑海姆家族;
继承了因赛邑行省的梵多利亚家族;
被封于茫泰恩行省的哈因霍茨家族;
繁衍栖身西戍卫行省的奎瑟兰家族;
领地在南戍卫行省的伊瑞冯德家族;
防守着东戍卫行省的梅洛迪安家族;
起源自甘维尔行省的洛森维尔家族。
这并非是帝国仅有的公爵,但却是近年来风头最劲的公爵。
其中,古斯塔夫家族,其家主汉密尔顿公爵,担任着帝国首相一职,通常并不与其他家族并列。
洛森维尔家族也极为特殊,是帝国中唯一明确倒向了光明教会的顶级贵族。
其家主莫伦佐,更是在光明教会中担任12位枢机主教之一,也是光明教会在帝国的代表。
「既然雷文男爵了解,那我就不多费唇舌了。」塞拉菲奴点点头:
「古斯塔夫和洛森维尔不论,你可知道,其他6大家族,有何不同?」
敏锐地察觉到塞拉菲奴平静语气下的暗流,雷文道:
「公爵大人这倒是问住我了,我远在诺德,这些实在是不清楚。」
塞拉菲奴倒是一副好为人师的姿态:
「其实,从封地上就看得出来,我们奎瑟兰、伊瑞冯德和梅洛迪安,与其他公爵的不同。」
雷文眼皮微微抽搐。
当然不同。
戍卫行省,名为戍卫,向来也是由王室直接管辖,虽然也有分封贵族,但最多也就是子爵、男爵。
这三大家族,虽然爵位早已有之,但直到凯恩斯十六世上位,将戍卫行省一拆为四,其中三份,分封给了这三个家族,他们这才踏入了帝国的权力核心。
「我们这3家,日子可不好过啊。」塞拉菲奴一声叹息:
「本来不该将你牵扯进来,可是如今正是帝国关键时刻,像雷文男爵这样有能力的人,若是不能参与进帝国大事,那才真是一种浪费。」
「前几日,拥王者广场上,雷文男爵你遭遇的事,就是我们这几家这些年来的缩影。」
「那些老牌贵族,一个个满口家族的历史、荣誉,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要做事,他们就处处阻挠;而偏偏,他们做起事来,又是全无能力!」
雷文脸皮紧绷,表情没有变化,只是举杯喝了口水。
心中却是在暗骂塞拉菲奴不仗义,不就是茱莉娅他们揍了你们的人吗,要点金币不行,就非得把我拽进王都这深不见底的漩涡?
可是到这一步,想走就有点太晚了,而且雷文也不是没有自保的方法。
来都来了,那就听听他究竟要说什幺吧。
雷文露出了适时的惊讶:「竟然还有这种事?」
「那是当然。」奎瑟兰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比如说贝仑海姆,第二王朝的功勋家族。」
「明明军力强横,但在此前帝国与因萨的战争中,竟然死抓着所谓的『规矩』不放,布拉德行省都沦陷一半了,他们却死活不肯出兵!」
「还有哈因霍茨家族,如果说贝仑海姆是『死板』,哈因霍茨简直就是悭吝。」
「雷文男爵你来时也经过了他们的茫泰恩行省,知道那里有多富庶,但战争一开,哈因霍茨却连加税都不肯,除了本该缴纳的税负,多一分都不拿!」
「最为可气的,还是梵多利亚家族。」
说到这里,塞拉菲奴压低了声音:「他们的家主裴迪南公爵,就是此前帝国与因萨战争的指挥者,战前吹得好听,结果一上战场就全都漏了底。」
「从黑水行省,一路被推回到布拉德,丧权辱国,要不是雷文男爵你攻陷了艾沃尔,恐怕早已经被人打到王都了!」
「雷文男爵,你说,跟着这种贵族,如何才能将帝国治理好?」
如果雷文是热血青年,说不定还真会被他煽动得上了贼船。
可惜雷文不是。
这幺多年贵族生涯下来,前世今生加在一起,雷文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不犯错,就要不做事。
做得越多、错得越多。
别看塞拉菲奴一直在挑毛病,但能挑出来,恰恰说明人家就是在做事。
贝仑海姆掌控的威纳第行省,邻接着波多米彻王国,南部隔着一小段领土,便是兽人帝国。
如果贸然调开兵力,一旦波多米彻或者兽人王国有所动作,帝国会更加被动。
哈因霍茨的茫泰恩行省,富庶是富庶,但那更多是基于商业而非工农。
战争对经济带来的影响,雷文是深有体会的,战略物资、尤其是粮食紧缺的情况下,各种商品的物价也会随之暴涨,民众们则会选择降低消费,只购买生活必需品。
这种情况下,茫泰恩行省赋税降低5成、乃至于7成雷文都不会意外,还能够定额缴税,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至于裴迪南公爵——现在回头去看,帝国当时的军队就是战斗力不如人家,也就是脾气沉稳的裴迪南,虽然一直在败,但损失却相对有限。
真要换一个人,结果可能会更糟。
但当着塞拉菲奴的面,这些话当然是不能说更不会去说的:
「塞拉菲奴公爵忧国忧民,雷文将这些话记下了。」
「只是,我区区边地贵族,对于帝国大势实在是不甚了解,回去之后,我会好好思考,一定给公爵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塞拉菲奴神情一僵,随后露出笑容来,看向雷文的目光柔和了几分。
这一次和雷文对话,他的目的,当然是代表其他两大家族,过来拉拢雷文,将他拽到自己的阵营。
现在看,他无疑是失败了。
雷文的价值不言自明,且不说他本人超出规格的战斗力,其麾下雄鹰军也是帝国难得的劲旅。
不过真正的渔夫,从来都懂得放长线、钓大鱼。
塞拉菲奴相信,只要雷文还在王都,总有一天会看清形势,投入他们这一派的怀抱。
「那我就不耽误雷文男爵的时间了,请您好好享受这次酒会吧。」说着,塞拉菲奴便转身离开。
安东尼的目光还是落在雷文身上,眉头紧皱。
刚刚雷文和塞拉菲奴交谈他全看在眼里,从神态上看,可谓是宾主尽欢。
难道雷文,是故意让手下与奎瑟兰家族的人产生摩擦,以此来拉近关系?
他竟然刚刚来到王都,就已经找好了要抱的大腿吗?
怪不得,不把我这个侯爵放在眼里!
正想着接下来该如何给雷文点教训,安东尼脸色忽然一僵,因为他发现,雷文竟然主动迈开了脚步,向着裴迪南公爵走去!
他疯了?
众所周知,裴迪南此前在前线可是大败亏输。
而偏偏,雷文在艾沃尔战场又取得了巨大的胜利。
这两年,舆论明里暗里可是没少拿雷文和裴迪南做对比,裴迪南公爵虽然稳重、大度,但也不是个泥做的,对雷文的不满早已积压许久。
要不然,此前就裴迪南没有鼓掌,后来喝酒都是背对着雷文呢!
更何况,雷文刚刚还和塞拉菲奴相谈甚欢。
雷文这家伙去做什幺,不是真要投靠塞拉菲奴他们,去挑衅裴迪南吧?
不仅仅是安东尼,所有贵族的目光这时候都落在了雷文身上。
有人疑惑,有人担忧,有人戏谑。
「裴迪南公爵,初次见面,鄙人雷文,雷文·奥塔·格里菲斯。」雷文笑着凑了上去。
「哦。」裴迪南不冷不热地点了点头,然后就不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的酒杯。
对于这个态度,雷文早已经有所准备,并不着急:「公爵大人,其实在来的路上,我就研究过此前帝国与因萨战争的战报,也做过沙盘推演。」
「说实话,您的许多决策,其实并不够完善。」
「比如银松行省的『白漫平原』一战,就表露出了公爵大人您许多问题。」
「利用敌人平原不可能设伏的思维盲区,先是亲自带队诱敌深入,随后利用银松河冬季枯水的特点、在河套里埋伏下2万大军,给了因萨一记迎头痛击。」
「整体决策,固然堪称精彩,但您过于求稳,伏兵的数量还是太少,以至于虽然获胜,但没能够歼灭因萨主力,也因此没能达到拖延对方脚步的战略目标。」
「哈。」裴迪南眉头紧皱,心头越发窝火。
这小子想干什幺?他难道看不出来我不想搭理他吗?
打了几场胜仗,就敢在我面前指指点点了!
正想着直接开口把人赶走,可雷文下一句话就死死抓住了裴迪南的注意力。
「……不过,您在『沼林盆地』的战术指挥,却是足以列入帝国战争教材的经典案例!」
「你说什幺?」裴迪南花白的眉毛舒展开来,表情有些怪异。
沼林盆地战役,是裴迪南的一块心病。
帝国7万精锐,被因萨15万精英以优势兵力包围,虽然最后突围而出,但却损失了一半人手。
帝国特级军团「血怒军团」更是在那一战中,全军覆灭,军团长茨宾塞伯爵以身殉国。
裴迪南也是因为这一战,遭到了朝野上下的一致谴责。
这时候提起沼林盆地战役,雷文是要夸他,还是来绕着弯子骂他?
雷文继续道:「帝国上下,人云亦云的人,还是太多了。」
「在因萨腹地,对方熟悉地形、又是全员骑兵,时间还是在冬季,没能够发现对方军队部署,本身就并不是您的失策。」
「而最被诟病的、让血怒军团留下殿后的决策,则是这场战役真正的妙笔!」
裴迪南忘了发火,连连点头,已经完全听进去了。
雷文趁热打铁:
「如果把战争看成一局兵棋,士兵就是棋子,而双方可用棋子数量其实都是有限的。」
「血怒军团,就是因萨最想吃掉的一颗棋子。」
「而血怒军团战力虽然强横,可毕竟是步兵部队,根本就逃不脱因萨的追击,如果带着血怒军团突围,那恐怕当时就不是损耗一半部队,而是全军覆没了!」
裴迪南的眼神在雷文身上上下打量,眼中带着好奇:
「你真的这幺觉得?」
「可是还有人说我率先突围,是贪生怕死、枉顾部下性命呢。」
「那都是根本不懂作战的蠢货!」雷文斩钉截铁地道:「战争的胜负,除了军队本身,就取决于主帅!」
「如果主帅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要说能打胜仗,那才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