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仅是火绒,连表层的干草,也带着湿气……
『校尉……这……点不着啊……』值守狼烟的曹军兵卒带着哭腔说道。
『让你们值守!都在干什么?!』曹峥怒道,『拖下去!砍了!』
几名轮值烽火台的曹军倒霉蛋,被拖拽到了烽火台下,当即被斩首。
鲜血混着雨水,在烽火台下蔓延开来,似乎预示着什么。
『火把!』曹峥指着护卫,『取帐内火把来!带着油布去,遮盖着别被雨浇灭了!』
亲兵护卫不敢怠慢,连忙照做。
火把被小心翼翼的拿了过来,然后又引燃了重新选出的干草之后,几缕微弱的火苗终于在那潮湿的柴薪堆上艰难地窜起,因为潮湿而显得有些发青的狼烟,开始扭动着,挣扎着,绵延到低垂的雨云之下。
才解决了狼烟的问题,曹峥刚下了烽火台,迎面就撞见了军中主簿。
主簿急声说道:『校尉!校尉!狼烟既然已起,我等也算是完成了示警任务……北岸贼军势大,兵力强横,才会趁雨强渡,其锋必然是难挡!我军兵少,又是器械不利……不若……不若暂避锋芒,退守后方,以待……』
没等主簿说完,曹峥便是面露狰狞的盯着主簿,『住口!未战先怯,乱我军心!让开!老子要去半渡而击,将这些不知死活的贼子淹死在大河里!』
『校尉!三思啊!此时渡口列阵,我军……』主簿还想再劝。
『噗嗤!』曹峥抽出刀来,回手将主簿砍倒在地。
『还有谁想逃?!』
曹峥持刀环视四周,幸存的兵卒和亲卫们噤若寒蝉,无人敢与他对视。
曹峥举刀指向渡口方向,『所有人!跟老子去渡口!列阵!把这些下水的骠骑崽子,都给老子宰在大河里!』
在曹峥带人冲下烽火台,冲向渡口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满怀期望地回头望了一眼南方的北邙山……
按照预定警讯,若是孟津狼烟起,北邙山各烽火台应相继举火示警,将警报迅速传向雒阳。
可是,没有……
北邙山依旧沉默地矗立在雨幕中,那些应该燃起醒目狼烟的山头,一片死寂,只有浓重的雨云和山岚缭绕。
曹峥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一股寒意比这秋雨更刺骨,瞬间穿透了他的甲胄,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来人!派一个小队!即刻前往北邙山!示警!让他们即刻点燃狼烟!!』
或许只是没看见……
雨天视野不好。
曹峥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
……
大河北面,死亡之渡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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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只和木筏,承载着骠骑军的先锋士卒,奋力划破浑浊而汹涌的河水,向南岸驶去。
雨点密集地打在船板上、水面上、盔甲上,发出各种声响,与桨橹的划水声、大河的风浪声、军校士官的号令声,以及逐渐清晰的南岸曹军呼喊声,混杂在一起,尖锐低沉,高频低频,使得所有人的耳膜都嗡嗡作响。
河水混杂着雨水,使得骠骑士卒们很快就全身透湿。
尽管弓弩手们小心翼翼地用油布覆盖着弓身和箭囊,但弓弦依旧不可避免地受潮,可以预见会导致力道大减。
船只在风浪中剧烈的颠簸摇晃,不少不擅长水性的骠骑士卒脸色苍白,紧紧抓住船舷,强忍着呕吐的欲望。
『稳住!稳住方向!』
大河奔涌着,将船只推向下游方向。
『用力划!快靠岸了!』
渡河时间越长,消耗气力越多,到最后可能就差一点,靠不上岸被水流冲走。
『弓弩手准备!压制!』
军官们的呼喊在风雨中断断续续,弓箭弩矢顶着射击几次就弓弦疲软报废的雨水,强行射击帮助展开抢滩队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