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接受那种颠覆性的改变,那意味着他一生坚持的道统和信念的崩塌!
所以他只能在这里,在这黄河渡口,勉力支撑着这艘即将沉没的旧船,哪怕明知前途渺茫。
『令君。』帐外传来心腹的低唤。
荀彧迅速收敛了脸上所有外露的情绪,恢复了那种惯有的、沉稳如水的神情,『进。』
一名将领入内禀报营中巡哨情况及士卒状态,言及部分兵卒因天寒、战事不利而略有怨言,士气不高。
荀彧静静地听着,然后平稳说道:『传令下去,明日酒肉加倍。告知将士们,只要守住津渡,击退来犯之敌,人人皆有重赏,有功者绝不吝啬爵禄!』
他的语气清晰而肯定,仿佛那些重赏已然在望。
那将领闻言,精神似乎振奋了一些,领命而去。
看着将领离去的背影,荀彧的眼底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苦涩。
钱发光了。
剩下就是酒肉吃食了。
至于什么重赏……
呵呵。
这不过是惯用的权宜之计,是明知可能无法兑现,却不得不许下的承诺。
这与他坚持那套明知已有诸多弊病的大汉旧制,是何其相似?
都是在一片倾颓中,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光鲜与希望,内心却充满了无力与悲凉。
荀彧缓步走到帐门边,掀开一角,凛冽的寒风立刻灌了进来,让他不由得裹紧了衣袍。
远处大河在夜色里奔流不息,对岸的黑暗中隐藏着杀机。
而他的身后,是摇摇欲坠的社稷,是注定要辜负的士卒期望,是他耗尽心力也难以挽回的颓势。
夜色深沉,荀彧独立寒风中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与悲怆。
『主公的布置,能奏效么?』
荀彧不知道。
寄希望于某一处陷阱,或是埋伏,显然不是智者所为,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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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
……
……
另外一边,在骠骑军的大营之内,却是气势昂扬。
斐潜从前些年开始,工作重心就逐渐的转移到了战略的层面上,相对应的他对于人事上的要求,也从『具体事务』开始向『志同道合』演化。
尤其是类似于贾衢这样的主民政方向的官吏,斐潜更是要着重的考量。
历史从来都不是简单的螺旋上升。
『上升』并非必然,也非直线。
所谓的『历史总体是向好』的,并不是简单的所谓『社会的进步』,其实这种比较空泛的词语,是为了掩盖一个不太愿意让普通百姓民众明白的道理——
之所以『向好』,主体并不是『历史』,而是百姓民众。
百姓民众有『向好』的需求,所以才会有『历史总体是向好』!
而在『上升』,或是『向好』的同时,极大可能是以另一个群体或领域的『下降』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