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负责核对各队上报的工作量,另一人则在一本厚厚的册子上,依据既定的折算标准,认真记录下每个小队,甚至个别突出个人的功绩点数。
记录过程公开,允许当事人查询。
即便是这些当事人未必认得字,也未必懂得在册子上写的是什么。
到了收工的时候,骠骑军中文吏还会将统计的数目宣布出来,写在露布之上。
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没有任何争议,也不会有什么不满。
每当这个时候,所有劳作的兵卒和百姓,都会有一种踏实的感觉,他们知道,这些数字,将来都会变成他们安身立命的产业。
……
……
夜色最浓时,一支特殊的队伍正沿着官道沉默行进。
这是骠骑军的火药运输队。
二十辆特制的牛车,车轮都用厚厚的麻布麻绳层层包裹,以减少行进时发出的震动和碰撞。
每辆车上都装着数个密封的木箱,箱内填满了防撞的干草和木屑,火药饼就被小心地安置其中。
箱外还覆盖着油布用来防潮。
这一切,都极其怕火。
一点点的火星,或是火药碰撞摩擦产生的自燃,都会成为一场巨大的灾难!
没有火把,没有灯笼。
整支队伍只在领头的高举的一根白色长幡之下,以依稀的星光月色在前行。
士卒们全靠平日里练就的夜眼和对道路的熟悉,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牛车两侧,缓缓而行。
『稳住!盯着脚下!』
押运官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清晰,『看好车子!跟着前面走!』
这些骠骑军卒个个神情紧绷,手紧紧扶着车辕,控制着车辆在坑洼不平的道路上尽量平稳。
破烂的冀州官道,给他们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任务急如火,军令如山倒。
但他们运送的东西,偏偏又是最急不得、最颠不得的『阎王爷』。
一点明火,一次剧烈的碰撞,都有可能让这整支队伍,连同周遭的一切,瞬间化为齑粉。
夜风带着深秋的寒意。
队伍中无人交谈,只有偶尔响起的简短指令,牛儿的蹄声和呼吸声,以及牛车在行进过程当中,发出的吱呀声。
这是一段与无形危机竞走的旅程,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的天际线上,那浓得化不开的墨色终于开始褪去,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鱼肚白。
队伍最前方,押运官眯着眼,极力望向远方。
当第一缕微弱的晨曦刺破黑暗,勾勒出地平线上那片连绵营寨的模糊轮廓时,他紧绷了一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痕迹。
他挥舞着长幡,发出了号令,示意队伍略微放缓速度。
随着天色渐明,营地的景象也越来越清晰。
辕门、望楼、一排排整齐的营帐……
而在这片似乎伴随着晨曦逐渐明朗,逐渐苏醒的营地中央,一面硕大的三色旗帜,正迎着清晨凛冽的寒风,在坚定而有力地飘扬。
那旗帜瞬间驱散了所有士卒满身的疲惫与寒意,使得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容,『到了!我们到了!终于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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