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地狱的爬行与重生!(求月票)

其一,海量的免费粮食,这是天大的政绩。

这其二,送走几十万潜在的暴民。

这是天大的维稳!

其三,则是和一个财力雄厚的海外华侨势力,搭上了线。

而他,几乎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口说无凭,老夫如何信你,那些百姓跟你去了美利坚,不是从一个地狱掉进另一个地狱?老夫可听说,你们加州的金山对华人,可不怎幺友好啊。」

「请中堂大人过目。」

王大福早就料到他有此一问,随即拿出一个精致的皮面相册。

「这是草民的华青会在加州的部分产业,以及华工们的生活近况。」

李鸿章接了过来。

在1878年,照片这玩意儿,绝对是稀罕物。

他打开相册。

第一张,是白虎安保的华人死士们,穿着笔挺的黑色制服,手持朱雀0号1878

步枪,在靶场射击的合影。

李鸿章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识货,那是什幺枪?比他淮军的雷明顿,看起来还要精良!

第二张是一片望不到边的葡萄园,无数华工正在采摘。

第三张是华工们住的地方,不是窝棚,不是地窨子,而是一排排整齐崭新,带烟囱的二层木楼!

最后一整,则是华工们在食堂排队打饭,每个人的餐盘里都堆着肉!

李鸿章已经控制不住发抖的手,重新审视着眼前人。

他看懂了,这个华青会在美利坚,有地、有钱、有工厂,甚至他妈的还有一支装备精良的私人武装!

这哪里是个商人,分明就是军阀!

一个海外的华人军阀!

李鸿章猛地合上相册,心中所有的轻视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他现在所面对的,是一个对等的势力。

「王先生。」

李鸿章重新坐下,这一次,他亲自给王大福倒了一杯茶:「你的这个两全其美,老夫准了!」

「多谢中堂大人!」

王大福起身,再次长揖。

「不过,三十艘船,要运走这几十万灾民,怕是不够吧?」

「唉————」

王大福顺势露出愁容:「中堂大人明鉴。草民也正为此事发愁。奈何美利坚航运代价高昂,草民已是倾尽所有。」

「哈哈哈哈————」

李鸿章突然大笑,拍了拍王大福的肩膀:「王先生,你为国分忧,老夫又岂能小气?老夫的北洋水师,新近添置了几艘运输船,闲着也是闲着,白白耗费银两。」

「既然是为我大清的百姓找出路,老夫就做个顺水人情!我再租你二十条运输船,租金嘛,好说!」

「你帮老夫解决了天津卫的大患,老夫帮你解决运力的小忙。王先生,你看,如何啊?」

王大福立刻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忙对李鸿章一揖到底。

「中堂大人高义,草民代那几十万同胞谢过中堂大人!」

「好说,好说!」

李鸿章抚着胡须,畅快大笑。

一个烫手山芋,换来了粮食、政绩,还顺便把闲置的运输船租出去,又赚了一笔。

这笔买卖,值!

天津,大沽口。

十一月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码头。

港口,已经成了两个世界。

一边是李鸿章的淮军精锐,荷枪实弹,在码头上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

另一边是警戒线外,那片无边无际蠕动着的灾民。

随着几声震耳的铜锣声,十几口直径近两米的大铁锅,被架了起来。

烈火熊熊,蒸汽升腾。

当第一勺混合着麦麸和碎米的浓粥被倒进大桶时,那股久违的属于食物的香气,死死攥住了每一个人的神经!

「开饭了!」

「轰!」

警戒线外的灾民全都沸腾了!

「吃的!」

「是粥,是粮食!」

「给我一口,就一口!」

「别挤,操你妈的,你踩到我娃了!」

那股由饥饿催生出的原始疯狂,让几十万人变成了一头失控的巨兽,猛地向那十几口大锅扑来。

「后退!」

「不准动!」

淮军的士兵们用枪托和水火棍拼命砸向最前面的人群。

「砰!砰!」

王大福直接朝天放了两枪。

刺耳的枪声让人群出现了一刹那的凝滞。

王大福站在一个高高的木箱上。

「乡亲们!我叫王大福,是美利坚华青会的人!」

「这些粥,是我们华青会送给大家的,管够,只要你排队,人人有份!」

「今天请大家来,是想给大家伙寻一个活路!」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幺。是不是又是骗子,要把咱们卖到南洋当猪仔?」

人群中一阵骚动,显然被他说中了心事。

「我王大福,今天把话撂在这!我不是来骗你们的,我他妈的,是来带你们去一个能活下去的地方!」

「大洋彼岸,美利坚。那里,没有遍地的黄金,也没什幺金山,你们别他妈的做梦了!」

「在那里也得靠你们自己的双手去干活,开荒,去他妈的拼了命地干活!」

「但是我王大福用我的人格,用华青会的名义跟你们保证!」

「只要你不是个懒到骨子里的懒鬼、废物!你就一定能活下去,你能吃饱饭,顿顿都能吃饱,你的娃,能活下去,还能活得像个,像个他妈的人样!」

「华青会的能力也有限,我们的船,装不了所有人!所以,我们有规矩!第一,孩子,只要是半大不大的孩子都要,我们优先带孩子走!」

「第二,青壮,能干活的男人、女人,我们要!」

「至于那些,年纪大的,病得快不行的,对不住了。请你们往后站,把活路让给孩子和年轻人!」

码头上,一片死寂。

残酷,但公平。

这就是活命的代价。

「妈的,俺不信!」

人群中,一个汉子喊道:「你们这些城里人心都黑,把咱们骗上船卖了当奴隶!」

「你他妈的给老子闭嘴!」

他旁边一个刚抢到一碗粥的妇人直接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你看看你自个儿,你还有啥能被骗的?啊?你浑身上下,除了这把骨头,还有啥?」

妇人指着自己脚下,那里躺着她刚咽气的三岁女儿。

「俺们留下来就是个死,娃已经没了,俺男人也饿死了,俺烂命一条,跟他去博个活路,总比在这儿等死强!」

「这位爷————」

一个饿得只剩骨架的汉子跪了下来:「俺是青壮,俺能干活,啥都能干,求你带上俺————」

「俺也去!」

「还有俺,俺娃才五岁,求求先生救救他!」

「排队!」

「要走的排队报名!」

人潮再次涌动。

但这一次不再混乱。

相似的场景,在几百里外的山东烟台芝罘港同样在上演。

灾民们在淮军士兵的监视下,排着长队开始登船。

第一关,是设在码头上的清洗站。

「脱,全他妈的脱光!」

死士们戴着厚厚的皮手套和口罩,粗暴吼着。

在十一月的刺骨寒风中脱光衣服,这就是酷刑!

「不脱,真的很冷啊!」

一个女人死死抱着自己破烂的棉袄。

「你想死吗!」

一个死士管事一脚踹在她旁边的木桶上:「你那身破烂里全是虱子、跳蚤,你想把瘟疫带上船,害死大家吗?」

「哗!」

冰冷刺骨的盐水,被水龙狠狠冲刷在他们身上。

「啊!」

「冰死人了!」

但这只是第一步。

「下一站,消毒池!」

他们被赶进了一个个临时搭建的大木棚,跳进齐腰深的石炭酸溶液池里。

「啊,疼,我的眼睛!」

「好辣!」

皮肤上的伤口被消毒水蛰得钻心剧痛。

但在这粗暴的清洗中,他们身上那层附着了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污垢血痂,以及那些致命的寄生虫,被完全洗去了。

「呼————」

当他们从消毒池里爬出来,浑身通红地发着抖时,另一队的管事扔过来了一堆东西。

是衣服!虽然不是新的,但却是干净的!

在绝境里煎熬那幺久,能穿上一件干净衣服已经是莫大的奢望。

更何况,那些还是厚实的,带着阳光和肥皂味道的粗布棉袄、棉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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