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众面前,它们依旧是两家独立运转、甚至在某些领域隐隐竞争的公司。
这种表象,正合洛森的心意。
平克顿侦探社的业务已经全面撤出了加州。
他们的业务重点,正向欧洲拓展。
巴黎、伦敦、柏林……
那些旧大陆的王公贵族和新兴的工业巨头,显然更需要平克顿专业的服务。
在这一轮全球化的浪潮中,一批又一批履历完美、能力出众的探员,被安插进了平克顿的各个关键节点。
他们是洛森的眼睛,是他的触手,是确保这条疯狗永远不会反咬主人的锁链。
芝加哥,平克顿家族庄园。
艾伦·平克顿,这个曾经美国执法界的传奇,正坐在他那张熟悉的红木办公桌后。
距离那个被血腥和恐惧填满的夜晚,已经过去很多天了。
最初的惊慌、愤怒、屈辱,已经像退潮的海水般渐渐平息。
老平克顿发现,事情并不像他想像的那幺糟糕。
那个可怕的组织,并没有过多干涉平克顿侦探社的日常运营。
他们只是下达命令。
「撤出加州。」「拓展欧洲。」「盯紧卡内基。」
安德鲁·卡内基是正在崛起的钢铁大王,难道组织要对他动手?
老平克顿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错觉——
事务所的运作,居然比以前更丝滑,如臂指使。
那些以往需要耗费大量精力去平衡的内部派系,那些阳奉阴违的地方主管,扯后腿的工会探员。
一夜之间全都变得高效。
老平克顿端起桌上的威士忌,浑浊的眼球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时常会回想起那个夜晚,那个魔鬼在他耳边的低语:
「艾伦,你建立的是一个商业帝国,但它的根基是沙子。你的儿子们太软弱,你的探员们太贪婪。没有我,十年,平克顿就会被它自己的重量压垮,被那些它得罪过的政客、工会、匪帮撕成碎片。」
「我是在拯救你,用我的方式。」
老平克顿现在不得不承认,这或许也是平克顿侦探社以另一种方式永生下去的唯一机遇。
他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个打开的木盒上。
一支朱雀0号1878,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一件艺术品。
「上帝啊……」
老平克顿抚摸着那冰冷的枪身,他刚刚在庄园的私人靶场打完了整整一个弹匣。
「砰!砰!砰!砰!砰!」
五声连响,几乎是在一秒钟内完成。
五十码外的靶子,被撕开一个拳头大的洞。
平克顿现役的斯普林菲尔德M1873?
跟这支枪比起来,就是一根烧火棍!
老平克顿的商业嗅觉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的大脑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幅幅画面——
装备着这种步枪的军队,排成三列,对着还在使用前装滑膛枪的敌人……
不,甚至是对着还在使用单发后装枪的敌人……
那不是战争。
那是他妈的屠杀。
他几乎能预感到,这支枪将会在全世界范围内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任何一个国家的军队,只要他们的将军脑子没被驴踢过,都会不惜一切代价装备它。
而那些没有装备的,就等着被彻底压制,被按在地上摩擦吧。
老平克顿想到的是另一件事。
朱雀精工,他们要怎幺防止盗版和仿制?
只要有足够的利润,柯尔特、温彻斯特、雷明顿,还有英国和德国的那些军火巨头,会在一周之内把它仿制出来。
朱雀精工要如何应对?
老平克顿摇了摇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担忧甩出脑海。
能造出这种武器,并用那种魔鬼手段掌控平克顿的组织……
他忽然开始可怜那些准备偷窃技术的蠢货了。
而此刻,远在加州。
索萨利托码头。
北太平洋海岸铁路公司的北湾终点站。
亚伦·布莱恩特正舒舒服服的躺在吉普赛之吻的阁楼里。
吉普赛妓女佐丽娜,早已把他吸干。
从一开始的威士忌和肉体狂欢,到后来佐丽娜贴心地为他提供那些提神醒脑的小玩意儿……
亚伦现在除了佐丽娜之外,什幺都不在乎了。
码头上的所有事务?
「去他妈的!别来烦我!找米克!!」
米克早已顺理成章地接管了码头的一切。
货运清单、人员调度、仓库钥匙……
以及那批从日本运来,即将在月底统一运往东海岸的生丝。
1878年,11月。
北加州的寒风开始变得刺骨。
玛琳农场的小楼里,壁炉烧得正旺。
洛森坐在摇椅上,手里端着一杯滚烫的咖啡。
他的面前,铺开的是一张巨大的世界地图。
伦敦、奥克兰、芝加哥、旧金山、萨克拉门托、索萨利托……
所有执行任务的死士,都已就位。
所有铺垫,均已完成。
伦敦金融城的看跌期权陷阱,已经悄然布下。
奥克兰的阿尔克尼人造丝工厂,只等一声令下,就能把朱雀丝铺向市场。
索萨利托码头,亚伦·布莱恩特已经签下了最后一份允许紧急转移那批生丝的仓储文件。
一个月的时间,眨眼即到。
洛森的意识扫过网络中每一个亮起的节点。
「裸绞计划该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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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