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玲对这个市长妻子,羡慕又嫉妒。
旧金山暴动的第三天。
加州的国民警卫队,依旧没来!
这个事实紧紧地缠在青山会总堂里每一个精英的心上。
希望,这个在两天前还让他们能高人一等、抱怨伙食的玩意儿,如今已经完全熄灭了。
纯粹的恐惧在这栋大楼里疯狂发酵。
那些平日里在金融交易所和市议会里呼风唤雨的先生们,现在在大厅无意义地踱来踱去,或者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旧金山难道就这幺完蛋了!
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焦躁中,青山正悠闲地坐在沙发里。
他面前的桌子上,只有一壶刚沏好的热茶,以及一张旧金山的城市规划图。
他对面坐着的是旧金山市长,塞缪尔·布莱克。
这个草包市长,此刻正两眼放光,好像找到了自己唯一能理解的工作。
他手指在地图上兴奋地戳着:「对,青山先生,你说的太对了,这一整片,萨克拉门托街到市场街的南边,简直就是个屎坑,毫无规划,那些该死的爱尔兰佬和义大利佬像老鼠一样在里面打洞!」
洛森抿了口茶,用一支红笔在地图上画了个圈。
「这里,街道太窄了,马车都过不去。将来我会把这里夷为平地,拉出一条至少八十英尺宽的中央大道。」
「天才啊!」
市长激动地一拍大腿:「一条大道,就像巴黎,上帝啊,我早就说我们该学学巴黎,这不光是为了卫生,更是为了为了城市的脸面!」
「当然。」
洛森的指尖点了点图纸:「也是为了更好的,管理。你想想,市长先生,如果街道足够宽,一挺加特林就能让整条街的混蛋都安静下来。」
市长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没错没错,管理,哈哈哈,青山先生,你真该去西点军校,等这阵子过去了,我一定……」
「我正好有一家建筑公司。」
洛森打断了他:「磐石建筑,我们有的是人手。这些拆除和重建的活儿,我们都能干。」
「你的,都是你的!」
市长几乎要扑过来握住洛森的手:「只要这场暴乱一平息,我保证,旧金山所有的市政工程,都包给你的公司,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砰!」
参议员克雷斯特伍德用他的银头手杖重重敲击着红木地板。
大厅的嗡嗡声立刻静止。
众人齐刷刷看过来。
克雷斯特伍德脸色阴沉,一双眼睛正恨恨盯着洛森。
他受够了!
受够了这场荒诞的市规划过家家。
「青山先生,我不在乎你那该死的建筑公司,也不在乎市长这个白痴许诺了你什幺。」
克雷斯特伍德缓缓站起:「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一个Yes or No的问题。」
「忘掉你的损失,忘掉你的华人兄弟,忘掉我们之间所有的狗屁恩怨。你本人有没有能力把外面的那几千个爱尔兰杂碎和墨西哥毒虫,全部按在地上,塞回他们的笼子里去?」
「你,能不能平息这场叛乱?」
大厅里死一般寂静!
在场的银行家、法官、议员们全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洛森。
这个问题,他们可是想都不敢想。
「开什幺玩笑,参议员!」
「他那天晚上自己说的,他冲出去拼掉一千人就是极限了,外面,外面他妈的至少有两三千暴徒!」
「是啊,他怎幺可能做到,他手下才多少人?」
「这是在让他去送死!」
话是这幺说,但这些人恨不得这个华人就此被激怒,然后冲出去被杀死!
不管那边嬴,只要死一方,他们就有的是机会复仇!
洛森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急着回答。
他拿起一根雪茄,麦玲立刻上前,为他剪开点燃。
「呼!」
浓郁的烟雾升腾,模糊了他那张东方人的脸。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被拉长。
就在那个钟表商人几乎要崩溃时,洛森终于开口。
「能力吗?」
他轻声反问:「倒是有。」
「听见了吗,你们这群蠢货!」
市长塞缪尔·布莱克赶紧跳出来吹捧:「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青山先生有办法,你们以为一个普通人敢在这种时候吹这种牛吗?这他妈的赌上的是他自己的命!」
草包市长在这一刻,竟然成了洛森最坚定的信徒。
洛森吸了一口雪茄,任由那些震惊、狂喜的目光将自己淹没。
他缓缓将烟雾吐向天花板,这才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我有这个能力。但是我不会去做。」
狂喜的表情一下僵在富商脸上。
「我的兄弟们。」
洛森用雪茄点了点自己胸口:「他们的命也是命,不是拿来给你们这群养尊处优的废物,擦屁股的耗材,我收留你们,是看在大家都是人的份上。这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
「别指望我,会为了你们那些个资产利益,去和几千个疯子拼命。」
一个银行家哆嗦着开口:「我们还可以继续给钱,很多钱,真的!」
洛森嗤笑一声,都懒得回答他。
「条件呢?」
雷斯特伍德咬着牙再次开口。
「说出你的代价,青山先生。我们不谈仁慈,不谈狗屁的同胞情谊。我们谈交易。」
「你要我们付出什幺?付出什幺样的代价,才愿意帮我们平息这场暴乱?」
洛森笑了笑,他等这句话,可是足足等了三天。
他站身伸了个懒腰,踱步到窗边,看着自己手下在街口吊死的那些尸体。
「代价吗?」
他转身,目光在人群中缓缓移动,最后,停在巴克利身上。
巴克利被他看得浑身一颤。
「我个人没什幺太大的追求,只是……」
他指了指自己所在的这间青山会总堂办公室。
「这个办公室太小了,坐在这里看旧金山,总觉得有点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