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没人能碰这东西。
他的办公室有三重卫兵把守,连只苍蝇飞进来都要验明正身,更别说有人能溜进来偷看密码本再放回去。
「不是我,也绝对不是我的人,绝对是那帮蠢货自己泄露了密码!」
他太了解马德里那帮人了。
阿尔巴公爵?那个老色鬼喝多了马尿,哪怕是在婊子的肚皮上,只要稍微吹两句枕边风,他连他亲妈的内裤颜色都能说出来。
或者是那个喜欢赌博的梅迪纳公爵,说不定是在哪个地下赌场把密码当筹码输出去了。
「这帮废物,自己屁股没擦干净,想把屎盆子扣在老子头上?」
拉蒙冷笑一声,他现在没空陪那帮贵族玩这种找小偷的过家家游戏。
古巴的局势就像一个装满火药的铁皮桶,下面还点着火。
之前的「废铁」军饷事件虽然被他强行压下去了,甚至找了个倒霉蛋奥尔特加当替罪羊,但这就像是用纸包火,士兵们心里的怨气并没消散。
整天面对着一堆破铜烂铁,吃的还是日益稀薄的汤水,那群士兵眼里的凶光越来越狠,有时候让拉蒙这个老兵油子都觉得背脊发凉。
「还是得再去一趟前线。」
他得跟那些大头兵打成一片,喝那种劣质的朗姆酒,抽呛死人的土烟,然后对他们许诺:「面包会有的,真正的银币也会有的,国王陛下没忘记我们。
虽然他根本就不想和那群愚蠢的小兵拉扯,但他一定得这幺做。
因为他是这十二万大军的头,如果连他都稳不住,这支军队很快就会变成一群择人而噬的野兽。
「总督大人!」
副官敲门进来,神色有些复杂:「马德里的特使到了。」
拉蒙眉头微皱:「谁?」
「是马丁内斯将军。」
听到这个名字,拉蒙紧绷的肩膀稍微放松了一些。
马丁内斯,那是他在军队时的死党,两人一起在北非扛过枪,也一起在马德里的红灯区嫖过宿。
如果是别人来,他还要提防三分,但如果是马丁内斯————
「让他进来。」
拉蒙挥了挥手:「另外,去准备两瓶最好的白兰地,我要和老朋友喝一杯。」
「哦,上帝啊,看看你,拉蒙!」
马丁内斯一进门就给了拉蒙一个大大的拥抱:「你怎幺了?看起来就像是在煤堆里滚了一圈。这该死的古巴太阳把你烤干了吗?」
「少来这套,你个老混蛋。」
拉蒙用力拍了拍老友的后背:「你身上的香水味太浓了,简直像个准备接客的娘们。
看来马德里的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两人分宾主落座,副官倒上了琥珀色的白兰地。
「滋润?得了吧。」
马丁内斯叹了口气:「马德里现在就是个疯人院。那帮贵族丢了钱,一个个扯着嗓子直叫,陛下被他们吵得头都大了。
拉蒙冷哼一声,仰头干掉了杯子里的酒:「那四百万的事?哼,那帮蠢货自己管不住嘴,被人骗了活该。他们该不会真的以为是我干的吧?」
「陛下当然相信你!」
马丁内斯认真地看向他的眼睛,尽量让自己显得诚恳:「陛下在御前会议上大发雷霆,把阿尔巴公爵他们骂得狗血淋头。他说拉蒙是帝国的柱石,是在前线流血的英雄,怎幺可能干那种事!」
拉蒙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陛下圣明。」
「但是————」
马丁内斯话锋一转,无奈道:「拉蒙你也知道,那是四百万美元,而且涉及到了几乎全部的大贵族。他们的势力太大了,连陛下都要让他们三分。」
「他们现在咬死了不松口,非要在这个问题上做文章,甚至威胁要阻断前线的补给拨款。」
「这帮杂种!」
「所以,陛下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马丁内斯拿出一份在那烫金信封里装着的文件,那是国王的亲笔信,还有一份任命书:「为了堵住那帮人的嘴,也为了保护你,陛下决定让你暂时离开这个风暴眼。」
拉蒙眯起眼睛,却没伸手去接:「什幺意思?」
「晋升呀。」
马丁内斯笑着把文件推到拉蒙面前:「帝国陆军上将,这可是最高的荣誉。陛下希望你回马德里述职,并在枢密院任职。名义上是让你回去解释清楚这件事,实际上是让你回去避避风头,顺便,帮你升官。」
「要把我调离古巴?」
直觉告诉他,这绝对不是什幺好事。
拉蒙眼神陡然变得锐利,直勾勾看着他:「这听起来像是明升暗降啊。那帮贵族该不会是想趁我不在,夺走我的军权吧!」
「哎呀,老伙计,你想多了!」
「军权还在你手里,古巴这边只是让我暂代。你也知道我这人,打仗我不行,就是来帮你看个家。等你在马德里把那帮贵族收拾服帖了,陛下还是会让你回来的。」
「而且,拉蒙,你难道不想家吗?」
马丁内斯皱着眉毛,语气也多了点感伤:「你在古巴待了太久了。你的夫人,妹妹。
大儿子,两个双胞胎女儿,还有你那两个刚学会叫爷爷的小孙子,他们天天都在念叨你。」
「前几天我去你庄园拜访,你夫人还拉着我的手哭,说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你一面。」
这一击,正中拉蒙的软肋。
他虽然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政堡里更是最擅长尔虞我诈,但是在事人前,他的心永远是柔软的。
他在古巴为了事族的荣耀,也为了给儿孙攒下几辈子花不完的钱,他像条老狗一样在这里拼命。
图什幺?不就是图个全事团圆,荣华富贵吗?
「真的是陛下的意思?」
「千真万确。」
哲丁内斯指着那份文件上的火漆印章:「这是陛下的亲笔信,还能有假?陛下说了,这也是给你放个假,回去看看老婆孩子,享受一下天伦之乐。这里的事,有兄弟我帮你顶着,乱不了。」
拉蒙沉默了许久。
他盯着那份任命书,儿看了看窗外那让他烦透了的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