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自然!」岑文本笑容更深,连连点头,「魏王殿下仁孝友爱,闻太子殿下进境,亦是欢喜不胜,常言长兄为尊,东宫稳固,乃国本所系。」
他话锋却如蜻蜓点水般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只是……欣喜之余,魏王殿下亦不免有些许……疑虑。」
「疑虑?」于志宁端起茶盏,借氤氲热气掩去眸中精光。
「正是。」岑文本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些许,带着推心置腹的意味,「于公,你乃饱学宿儒,当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太子殿下昔日性情……你我皆知,或偶有失仪,或耽于逸乐。然此等根深蒂固之习气,岂能如风过无痕,骤然涤荡一清?
魏王殿下忧心,此等骤变……是否仅为一时隐忍?犹如地火奔突,恐非长久之安泰?此非魏王殿下对太子有不满,实是……忧惧社稷根基不稳啊!」他言辞恳切,仿佛字字出自肺腑,忧虑国本。
于志宁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岑文本此言,表面关切社稷,实则句句指向太子过往「劣迹」,将其骤变定性为危险的「隐忍」或「爆发前兆」,用心何其险恶!
他放下茶盏,不动声色:「魏王殿下心怀社稷,拳拳之心,令人感佩。然殿下所虑,志宁愚钝,尚不明其关窍。太子殿下近日常召臣等讲论经史,切磋时务,其心志思虑,似无异常。」
岑文本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化作更深沉的忧虑:「于公此言差矣。魏王殿下所虑,并非太子殿下日常言行,而是其……身边之人!」
他再次压低声音,仿佛在透露一个惊天秘密,「殿下可知,太子与陈国公(侯君集)、汉王(李元昌)往来甚密?此二人,或为骄兵悍将,或为宗室疏王,其心未必纯良!魏王殿下深恐太子殿下初涉政务,被巧言令色之辈蒙蔽视听,行差踏错,动摇国本!此乃真正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