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骨大酋长根本不知道,命运究竟是何时出了偏差,戮骨的命运,又是因何而改变的。
他也没心思去探究了。
如今老迈的他,只能站在高位之上,质问戮骨:
“尔为大将,因何而反?”
戮骨看着大酋长那张老迈而阴沉的脸,想到自己一生勇武的兄长,就是死在这老朽的诡计之下,心中大怒,刚欲开口,便感觉到自己身后,一双如“妖魔”般深邃的眼眸在静静看着自己。
戮骨的内心,平静了下来,开口道:“大酋长恕罪,戮骨并非谋反,也不敢反……”
他手往上一指,指向大酋长身侧的残骨。
残骨此前被墨画设计,被弑骨的尸体惊吓,又被戮骨砍断了一臂,如今以一截白骨作“义肢”,正一脸怨毒地站在术骨大酋长身侧。
戮骨神色肃然道:“戮骨此行,只为斩杀这小人残骨。他忝为术骨大将,却行卑鄙孽畜之事,不顾部落利益,阴谋暗算,杀我兄长弑骨,罪该碎尸万段。”
“戮骨此时只愿大酋长,将此孽畜交于我手,我扒其皮,抽其筋,割其肉,饮其血,剖开其五脏六腑,以慰我兄长在天之灵……”
戮骨目光冰冷如剑,句句在说残骨。
但大酋长听在耳里,却觉得这些诛心之言,句句是在说他。
术骨大酋长愤怒之余,心中愈发不解,这戮骨此前,无论勇武谋略,都比不上他兄长弑骨,怎么如今如此精明?
而且,他一个只知杀人的大将,“口才”怎么突然变得如此之好,说得天星乱坠,舌绽剑,言语锋利得也能杀人一般?
残骨也被戮骨说得心惊肉跳,脸色惨白。
术骨大酋长看着戮骨,思索片刻,这才开口。
他的声音沙哑而老迈,透着凝重的威势:
“戮骨,你误会了,残骨并没有谋害你的兄长,这里面另有隐情。你且退兵,我们好好商议,否则你拥兵至此,难免会让人以为,你……”
术骨大酋长浑浊的眼神,变得锐利了几分,“……想杀了我这个大酋长,取而代之。”
戮骨一时沉默,手里捏着墨画给的玉简,神识翻阅片刻,这才找到标准“答案”。
戮骨换上失望的神色,深深叹道:
“大酋长,事到如今,您还听信谗言,被残骨这个奸人蒙蔽。我若退兵,他必胁迫您,我若孤身与您商议,他必设计杀我。”
“大酋长,真正想害您的是残骨。”
“我才是那个,对您忠心耿耿的人啊……”
饶是术骨大酋长城府极深,此时听闻这句话,也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一旁的残骨,更是差点把肺给气炸了。
他此前只知戮骨凶残,却不料他竟能颠倒黑白,臭不要脸到如此地步。
话虽如此,术骨大酋长到底还是没有真把残骨交出来。
墨画说的没错,术骨大酋长不傻,这个时候他断然不可能舍弃残骨。
一旦舍弃残骨,就等同于自断一臂,他再无法与戮骨争锋。
事已至此,再无转圜的余地,这一仗只能硬打。
双方也将在本部的山前,进行最终的决战。
可双方对阵之前,戮骨却突然道:“且慢!”
术骨双方蛮兵都为之一怔。
戮骨一脸肃然,质问大酋长麾下的蛮兵:
“你们究竟是效忠大酋长,还是效忠残骨?”
“若是效忠残骨,只管与我死战。”
“若是效忠大酋长,那你们拦住我,便是在让残骨的阴谋得逞,是在‘助纣为虐’。”
“残骨事后,定会杀害大酋长。万一最后大酋长,真死在残骨手里,那你们就都是术骨部的罪人。”
大酋长麾下的蛮兵面面相觑,有些动摇。
大酋长厉呵道:“杀,不必听他妖言惑众!”
戮骨一脸不忿道:“大酋长,您何以被残骨蒙蔽至此,忠奸不分?残骨到底对您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