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概念,墨画如今还只是粗浅地理解了,但总有一日,他要将一切,全都融汇贯通,自成一脉,直指大道。
……
之后的数日,墨画在丹雀部的日子,便暂时安定了下来。
有了大酋长的认可,墨画身为一名尊贵的巫祝,自然受到了礼遇。
丹雀部的族人,对墨画的态度,也颇为恭敬。
当然,这种恭敬,也只是表面。
他们这些部众,只是不敢忤逆大酋长的权威,才将墨画当成巫祝,以礼相待。
但他们心底,大多只将墨画当成了一个“招摇撞骗的小白脸”。
便是丹朱麾下的一众长老和护卫,心里其实也深深怀疑,墨画可能是个厚脸皮的“大忽悠”。
唯有丹朱一人,是真心认可墨画,心里也是真的觉得,墨画身上有非凡的地方。
此后的数日,墨画也与丹朱,有过不少交谈。
但这些交谈中,墨画就没再提那些尖锐的问题了。
也不会再提及,大荒蛮族吞并,本质上是互相奴役,部落内上下尊卑,本质上仍旧是一种压迫和剥削。
这种从根本上,就互相矛盾,你吃我的肉,再喝我的血的事,是永远达不到所谓的,强盛富足的愿景的。
这种事,提一遍就行了。
能在丹朱的心里,埋下一颗种子就好,让他自己慢慢去想,慢慢接受,慢慢消化,从而深植在心里,生根发芽。
除此之外,说多了也没用。
因此,之后的相处,墨画都“温和”了许多,说的话也更容易被吸收。
谈及一些命运因果,部落大局,部族民生,阵法改良,人心教化的事,都让丹朱受益匪浅。
当然,除了修为境界。
毕竟墨画只有筑基,而丹朱却是个二十岁结丹的天才。
在金丹面前谈结丹,墨画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因此,他闭口不谈修为的事。
偶尔谈及金丹,墨画就闭口不言,只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丹朱。
丹朱被墨画这么看着,便有些惭愧。
心道巫先生是一位虔诚的“巫祝”,关心的也是苍生的大计。
跟他谈,修为这种“小事”,还是结丹这种,举手之劳的“小事”,的确有些狭隘了。
丹朱也就不在墨画的面前,再提“金丹”的事了。
而只要不提金丹,以墨画的见识之多,阅历之广,经验之丰,心性之复杂和阴险,神识之深厚和敏锐。
他这个筑基,做丹朱的“先生”,实在是绰绰有余。
丹朱也很有悟性,基本墨画说什么,他都能明白,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两人的关系,便有点“亦师亦友”的融洽。
而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墨画意外地发现,他对丹朱的认知,其实也是有偏颇的。
丹朱是一个,单纯善良的人。
但其实,严格地来说,丹朱并不“单纯”。
他是聪明的,敏感的,甚至很多事情,丹朱的心里,比谁都清楚的。
包括,他父亲对他的看重与不满。
看重他的天赋,不满于他的优柔寡断。
他的兄长,对他的关爱和隔阂。
因为兄弟之情,而生出关爱,又因为酋长之争,而生出隔阂。
部落族人,对他的赞扬和嫉妒。
赞扬他的天赋和爱心,同时深深嫉妒他这个少主,一生下来,什么都不做,便拥有常人一辈子都难以拥有的一切荣华眷顾。
这些事,丹朱心里都明白。
但又因为“善良”,而不愿,不敢去想。
他发自内心地,还是希望,这个世上都是好人,大家都能友好相处。
他不愿去揣度别人的恶。
不愿把别人当成“坏人”。
甚至,墨画发现,丹朱内心深处,对自己这个“巫先生”,其实也是疑惑的。
托梦,偶遇,所谓的神主的启示,这些都太过巧合。
丹朱应该本能地,察觉到了什么不对。
但或许第一次见面,丹朱就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可以做“朋友”。
出于对自己这个“朋友”的信任,他下意识不会去想,不愿去相信,这一切,都是自己这个巫先生,在“处心积虑”地设局骗他。
这些事,别人看不出来。
但神识强,心思细腻敏锐,而且因为参悟因果,触类旁通,明白了因果与人心的关系。
墨画渐渐就能深刻地感受到了,这种人心的本质,也更深层地,看到了丹朱的内心。
墨画有点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