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在黑夜中,墨画口吐天机,身上散发出的气质,深邃厚重,那双眼眸,还透出一种不可捉摸的深沉,顾盼之间,有因果流转。
杨继山心中震动。
这种气质,他只在一些运筹帷幄的家族高层身上见过。
这位小兄弟,他到底是什么人……
杨继山的思绪,又回到南岳城,可想了很久,仍旧没有头绪。
曾经的记忆,都仿佛被迷雾遮住,不容窥视,甚至一丝线索都没有。
恰在此时,风波岭夜风呼啸。
凄寒的风,穿透营帐,吹得灯火摇曳。
火红的光,映在墨画脸上,宛如流动的鲜血。
营帐外,是风波岭崎岖怪状,如同行尸鬼魅般的山岭。
这一幕映入眼帘,杨继山心中猛然一颤。
天机迷雾,有一瞬的消散。
他的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了一副画面。
天空被血色遮蔽,漫山遍野,全都是僵尸,如同阿鼻地狱的尸鬼,嘶吼咆哮声震动天地。
而万尸之中,还有一尊王者,高大威严,散发着恐怖的暴虐的气息。
只是,此时这尊恐怖的尸中王者,正在下跪。
它所跪的,是一个看着只有十来岁的小修士。
与此同时,漫山遍野的僵尸,也全都跪伏于地。
尸王下跪,铁尸臣服,万尸朝拜。
而尸王所跪的那个小修士,眉眼如画,又带着深邃的威严,赫然正是,眼前的少年……
是……墨画。
宛如晴天霹雳,响彻脑海。
杨继山一切都想起来了,他也总算记起来,墨画是谁了。
他是当年那个,平息了南岳城尸患,在危机关头,令尸王下跪,万尸臣服的,那个离奇的少年!
杨继山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浑身都忍不住颤抖。
如此重要的事,自己竟然忘了,自己怎么会忘?
可片刻之后,身经百战的杨继山,还是在强烈的情绪激动中,保持了冷静。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假如墨画,真的是当年那个镇压尸王的小少年,那他口中的话,必然不会作假。
无论大荒门,是否会真的兵变,至少他这里,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杨继山神情严肃,对杨继勇道:
“吩咐下去,让营中所有将士,穿上铠甲,开启阵法,全神戒备,警戒敌袭……”
而后他面色凝重,“我……去一趟大营,请示一下大统领的意见。”
他也只是一个,金丹境三品统领,只能决定自己麾下,一营将士的行动。
整个道兵的大局,他是没权力决策的。
哪怕大荒门真的造反,真的叛变了,他也必须请示高层,由羽化境的大统领们,商议决策,下达命令。
“是!”
杨继勇沉声道,将杨继山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军营中的杨家修士,刚歇息没多久,听闻号令,又纷纷开始披甲执枪,戒备了起来。
杨继山走了一圈,确认军营驻防无误,这才准备动身,前往大营。
可正在他准备动身的时候,墨画却突然拉住了他。
杨继山一怔,回过头看向墨画。
墨画神情凝重,摇了摇头。
杨继山意识到什么,放开神识,这才发现,大风呼啸间,风波岭的夜色中,潜伏了重重人影,如鬼怪一般,匍匐在地面,一点点向军营爬来。
他们来时的方向,正是大荒门的驻地。
他们选的时机,也刚到好处,一看就是对道兵行军的内情,了如指掌。
而他们的铠甲上,似乎也布了一些隐匿的阵法。
若非提前知道,根本防不胜防。
杨继山看向墨画,既惊叹于墨画所言非虚,同时也惊讶于,墨画这个筑基修士,神识竟比他这个金丹还敏锐,比他这个金丹,还要早几息察觉到敌袭。
杨继山挥了挥手。
杨继勇明白了过来,转头传令道:“按计划行事。”
杨家军营内,兵士纷纷蛰伏起来。
没过多久,一道阵法的光芒亮起,一个偷袭的大荒门修士,被拦腰斩成了两段,血腥味散开,原本凝滞的夜色,瞬间变得一片肃杀,喊杀声震天。
“敌袭!”
“杀!”
“杀!”
厮杀骤起,几乎只一瞬间,黑夜之中,便渗出了血色。
黑夜中不知有谁在杀,有谁在死。有谁被一剑枭首,被一枪穿心,或被阵法绞杀,残肢遍地。
黑与红交融,杀意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