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信徒不少,香火必定鼎盛。今昔一对比,真是判若云泥。
黄山君欣然道:“有了本源,一切都有可能了,当然,肯定没那么快。神明的道行,也是要一点点修的。”
墨画也替黄山君开心,又问:“那你若想修到三品,还要广设道场,吃众生香火么?”
黄山君却摇了摇头。
“不用么?”墨画道。
黄山君目光深邃,缓缓叹道:“众生的拥护,皆是虚妄。”
“世间诸般存在,无论人、魔、神,大多都是力量、名利、权力和地位的傀儡。”
“人是如此……”
“权势加身,便是帝王,没了权势,不过世间一凡夫。”
“修为通天,为尊为祖,失了修为,也不过天地一蝼蚁。”
“我这个山神,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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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我神念强大,有无边之力时,自然威风凛凛,有万众朝拜,香火鼎盛……”
“但威风的,其实不是我,而是以我为‘傀儡’的天地伟力……”
“众人拜的,也不是我,他们拜的,同样是我的神明之力。”
“这等拥护,本就是虚妄的。”
“一旦失去天地伟力,万众离心,香火断绝,而我本身,便只是一个黄山破庙中,无人问津的小小山神。”
“因此,我便看明白了,神明既秉道而生,自当淡薄外物,静心潜修,广结善缘,不必求人拥护,不必广设香火,不必强求因果。”
“既是虚妄之物,那来之不喜,去之不悲,专修己道,自觉本源便好……”
黄山君语意深长。
墨画怔忡片刻,若有所思。
这番感悟,他之前听黄山君说过,但此前体会不深,如今经历孤山种种,再听起来又是另一番滋味。
神明求的是道,而非香火。
香火随人心,虚无缥缈。
而大道存天地,亘古永恒。
同样,修士求的,也应当是道,而非单纯的修为,权力,名声,利益和地位。
墨画点了点头,认真对黄山君行了一礼,“多谢山君指点。”
黄山君连忙摆手,“人世沧桑,际遇落魄,生出了一点小小的感悟,能帮到小友最好,担不起如此大礼。”
墨画点头,“帮了我大忙了。”
两人又喝了会酒,聊了会天,天色不早了,墨画要回去了,他也不能让荀长老,一直在外面等他。
起身离开之际,墨画想了想,问黄山君:“你留在这破庙修行,会有祟物打扰么?”
黄山君道:“偶尔有。”
墨画道:“你等会。”他去庙外,掰了一节树枝,削成了小剑的形状。
之后,墨画以手点额头,凝聚出了一丝神念剑意。
这缕剑意,还很生涩,但其中蕴含的,强大的杀伐之意,宛如实质,黄山君看得心惊不已。
墨画将剑意,融进了木剑,而后悬在庙门之上。
从外表看,这只是一柄粗糙的木剑。
但若有阴邪鬼祟,不速登门,这便是一柄可怕的“断头剑”。
“我的剑悬在这里,一般邪祟不敢来的。”墨画道。
黄山君深深看了墨画一眼,心怀感激,长长揖了一礼,“小友大恩,小神铭记于心。”
墨画摆了摆手,“都说了,我们是好朋友,跟我客套什么。”
“我要回宗门了,下次有空再来看你。”
望着悬于房梁上的小木剑,墨画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向黄山君挥了挥手,便洒脱地离开了。
夕阳西下,枯山破庙。
墨画与荀子悠一同,披着漫天晚霞,沿着蜿蜒的山路,一步步向山下走去。
黄山君目送墨画离开,心中感慨万千。
它万万没想到,八年前,这个单枪匹马上山,趁着夜色,闯入自己庙宇的小修士,竟会是自己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一桩“福缘”……
……
披着月色,回到宗门。
墨画练了一晚上逆灵阵,到了次日天明,郑方又来找他了,递来了一封书信,道:
“小师兄,我叔祖三日后,就要回震州了。”
墨画一惊,“郑前辈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