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乃女子,未曾有过经历。不知我这一路行来受了多少讥讽嘲笑,不管是兖州士人、还是徐州士人,他们表面屈从于我,然不过是因势为之,心中对我从未有过接纳。何也?只因我吕布乃一介边疆武夫,在他们眼中粗鄙不堪,不配为主。」
「我前时拿下徐州,闻广陵人张纮素有才名,正效力于孙策军中,便追举他为茂才,发书与他,希望张纮能回徐州佐我。结果此人不受,还同孙策回我书信,言海产明珠,所在为宝,楚虽有才,晋实用之。英伟君子,所游见珍,何必本州哉?」真是气煞我也!」
「我举张纮为茂才,对他礼待至极,他却宁愿去追随袁术手下的孙策,也不愿从我,就是因为我吕布出身边疆,是他瞧不起的武夫啊!」
吕布说到心中痛处,越发激动起来,大声道:「所以我同袁氏联姻,也是想改变这个身份!从此不再为人所鄙啊!」
吕婧咬着唇,默默的看着状若疯狂的吕布。
短暂的沉默后。
「既是阿父之愿,女儿————谨遵父命。」
吕婧开口,她的声音已是僵硬麻木,不带着一丝的感情。
吕布却没有听出什幺不对,只当是女儿被自己说服,当即大喜道:「好好好!婧儿果然体贴为父,你且放心嫁过去便是。有我在徐州,那袁术父子定然不敢亏待你。」
严氏见到吕婧的模样,心知情况不对,可是又见吕布此时正一脸高兴,不好在此刻多言,只能满脸忧心的看着吕婧。
吕婧说完后没有再搭理父母,和吕布的对话已耗尽了她最后一丝气力。
她默然转身,步履沉重地回到房中,伸手紧紧掩上屋门。
片刻后。
她开启紧锁的木匣,里面是刘毅寄来的一封封书信。
她将这些书信拿出来,轻轻抚过每一封,却再无勇气打开重读。
泪水无声滑落,一滴,两滴————
落在那满含情愫的缣帛上。
良久。
吕婧将一切归于原处,于灯下铺开一张新的缣帛。
摇曳的灯火,映照着她满是泪痕的脸。
笔尖摇颤,书写着她给刘毅的最后一封信。
在短暂的叙述后,已是到了最后几句。
「父命如山,势难转圜。然君情深海,妾心匪石。既有白首之约,南下之途,便是妾以此身相殉之时。」
「妾当身赴黄泉,宁死不背君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