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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治疗结束后,约翰·克莱默慢慢将风衣披在肩上。
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颈,坐直身体。
这一次的治疗后比前几次更加轻松,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大脑获得了新生的错觉。
「雷恩医生,」他安静地看了伊森几秒,忽然开口,「我有几个问题。」
「请说。」
「你从第一次见面起,就知道我是谁,对吗?」
伊森沉默了一会,说道:「是的,新闻里的拼图杀手。」
「我从不那幺自称,我从实验对象身上切下来的拼图,只是一个象征:象征他缺少了一项人类重要组成部分——生存本能。」
约翰·克莱默静静地看着他:「既然你知道,那为什幺不报警呢?」
「我是医生,不是警察。在你没有伤害我和我关心的人之前,你只是我的病人。」
伊森语气淡定,「我从新闻里大概了解一些——你的事情。虽然不敢苟同你的做法,但我也不会去做评判。」
「原来如此。」约翰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这样也好……既然你已经知情却依然选择了治疗,那我们不妨开诚布公地谈谈。」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低沉而清晰:
「第一次见面时,你说你不玩游戏,只救人。
第二次,你说你不是法官,不决定谁该被救,你只是治疗。」
他停顿片刻,「事实上,正因为你这种态度,我观察了你一段时间。」
「你说你不做价值判断,看上去确实如此——不管是小混混、盗窃犯,还是刚刚火拼过、手上沾着好几条命的打手……你都没有拒绝。」
约翰继续说道,「但你确实在选择,你救那些『愿意活下去』的人。有些晚期患者,已经失去意志,只是来开止痛药——你没有给他们像我一样的治疗。」
伊森回答:「我评估的是能不能救得成,不是值不值得救。
求生意志是治疗成功的重要因素。一个人没有想活下去的意志,我对他的治疗将毫无意义。」
「原来如此。」约翰似乎明白了,「你把『价值』换成了『可能性』、『审判』换成了『医学评估』。但本质其实没有变。」
他顿了顿,语气不带任何感情,只是陈述事实:
「你和我一样……我们都在筛选,筛选那些还想活下去的人。」
伊森不知道该说什幺,选择了沉默。
「如果我的那些游戏玩家有足够强烈的求生意志,他们会赢得游戏,也会活下去。」
伊森说道:「是的,严格意义上,你没有杀过任何人。你只是找到方法让那些受害者……杀死自己。」
「所有的决定都是他们做的,雷恩医生,我所做的不是毁掉一个人,而是——」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重生。让一个人重新认识生命。」
伊森冷静地反驳:「但你的方式是折磨,甚至是处决。」
「不。」约翰说道,「那是体验和学习的过程。是把生命的价值强行放回他们手心。」
伊森皱眉:「强行?」
「是的。为什幺只有在性命攸关的时候,我们才知道最重要的是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