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伯驹,你觉得陈祖德有希望下赢吗?」钱院长问道。
姜伯驹思索片刻道:「有。」
过了三十秒后,他又补充道:「可能不足百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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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分之一?
万分之一都没有。
关于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被详细写成了报告发往燕京。
钱院长的指令等到了燕京之后又改变了。
在燕京方面看来,下一手的思考时间只有五分钟,还要组建团队集思广益,这压根就不现实,五分钟讨论、争执、共识,这在操作上光是想想都知道是灾难。
最多选两人,一人下棋,另外一人看着提醒一些明显的低级错误。
当晚深夜,陈祖德被军用飞机从申海老家往西南首府蜀都飞。
抵达蜀都后,他上了一辆窗户被掩地严严实实的卡车,坐在后排感觉跟坐在黑箱里一样。
他看不到前排,也看不到窗外。
不过陈祖德全程保持沉默,他知道这绝对是绝密中的绝密任务,自己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需要他做的事情出现。
工作人员将一张棋谱递给他,「陈同志,这张棋谱的白方是您要面对的对手,您可以先熟悉熟悉。」
陈祖德接过棋谱,展开。
黑白子的落点清晰地印在19*19的网格上。
他将棋谱平铺在膝盖上,强迫自己将这趟奇怪旅途带来的不安全部抛开,进入棋手的世界。
一开始,陈祖德是带着欣赏的眼光去看待这盘棋的。
但很快,他发现了里面截然不同的风格,白子有着大量他完全理解不了的落子。
当陈祖德想要假设黑子是在巨大压力下犯了经验错误,而白子的不过是抓住了这些错误。
然而,仅仅看到第十手,陈祖德的额头就开始渗出冷汗。
因为他发现黑子的每一手棋,在当时当地的局面下,几乎都符合人类棋理的最优解。
但白子的回应,却一次次地脱离了人类围棋的惯性。
在某一处局部,白子本应在A位补棋,以防黑子侵入。
白子却果断在Z位落子。
一个看似与A位相隔遥远、价值低微的空旷点。
「这是愚形?还是大失着?」陈祖德反复揣摩。
按照他的理解,这种弃子行为将导致局部崩盘。
他被护送着,在车内经历了漫长而曲折的旅程,心里正在经受前所未有的考验,眼前的棋谱在颠覆他的围棋常识。
他能感受到汽车的多次转弯、减速、加速,甚至有几次明显的上下坡。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陈祖德已经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围棋中。
经过数小时的颠簸,他感觉汽车停了下来,随后他被两名工作人员搀扶着,在黑暗中七拐八弯,穿过一道道走廊,最后被带进了一个房间。
「到了,陈同志。
请在这里稍作休息,我们将为您介绍任务。」
工作人员取下了他的眼罩。
强烈的灯光让他眯起了眼睛。
好在房间里另外一位熟悉的身影让陈祖德的内心放松了下来,吴淞笙,第二名。
他第一的时候,吴淞笙是第二。
他第二的时候,吴淞笙是第三。
属于是堪比林丹和李宗伟一样的冤家。
但这也意味着他们很熟悉,很熟悉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