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利用一次可控的军事摩擦,让全体国民意识到战爭的恐怖和安保条约的脆弱性,从而获得足够的政治动力,强行推动与华国的关係正常化,为霓虹爭取一个相对中立的、左右逢源的生存空间。
这是一个非常时期、非常冷酷,但又確实可行的方案。”
“那后来为什么?”大野幸男接著问道。
“因为他越界了。”斋藤胜也的语气第一次出现了不满:“我们同意的,是一次基於现实主义的痛苦战略转向。
但他要的不仅仅是关係正常化,他要的是谢罪,是像西德的勃兰特总理在华沙惊天一跪那样的对二战歷史的彻底清算。”
“这是我们绝对不能接受的!”斋藤胜也冷冷道,“这不仅仅是民族尊严的问题,这种彻底的自我否定,会从根本上动摇保守派的执政根基,並且会过度刺激阿美莉卡,让阿美莉卡认为我们不仅是要中立,更是要背叛。
他把我们的精密计算变成了一场豪赌。
他太理想化,太天真了。”
“所以,我们反悔了。”斋藤胜也继续道:“在得知他要发表那份谢罪演讲稿之后,我们这些支持者,一致决定,必须制止他,於是,我们把他的完整计划,透露给了两个人。”
斋藤胜也看著大野幸男。
大野幸男想自己终於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斋藤胜也缓缓说道,“他就意识到,是他真正的支持者,我们这些財阀,出卖了他。
他知道,他的豪赌已经失败了。
但他不甘心就此退场。
所以,他没有念他那份惊世骇俗的谢罪稿,但也没有念你们准备好的、粉饰太平的谎言稿。”
“也正因为如此,”斋藤胜也最后总结道,“我们觉得要给他一点机会,虽说开窗不可能,但多少做出一点些许努力,他既然愿意用自己的政治生命做尝试,那么我们就以此为契机,做推动关係正常化的尝试。”
“不够。”
面对张志远和林秀文夫妇,愿意让一些价格,希望能把他们在宝徠园的房子出售的提议,销售顾问黄沛涵脸上掛著职业性的微笑打断张志远:
“张先生,上个月已经是上一个时代了。”
落地窗外,就是台北 。
窗外是十月初颱风天典型的阴沉天气,厚重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隨时会降下暴雨。
张太太忍不住开口道:“vicky,我们是诚心想卖,价格可以谈,最重要的是要快。”
vicky是销售顾问的英文名,客户们更习惯叫这个名字。
vicky嘆了口气,她从身后厚厚的文件堆里,抽出了一份最新的市场分析报告,推到了他们面前。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曲线图,所有曲线无一例外,都呈现出断崖式的下跌。
“张太太,”vicky的语气柔和,內容却很残忍,“您看这里,从周二到现在,不到一周的时间,我们公司仅在信义区,就新增了超过两百套的委託售卖房源,而买家呢?”她翻了一页,“买家的出价意向,普遍是我们系统评估价的五折。”
“五折?”张志远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这是抢劫!”
“不,张先生,”vicky摇了摇头,“这不是抢劫,这是市场,突然之间,所有人都想挤出门,却发现门口只有一个买家的市场。”
林秀文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她的眼眶红了:“我们只是想给孩子一个更安全的环境。
上周,我儿子在纽约打电话回来,哭著问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他说他不敢看新闻,不敢和同学说话,尤其是那些从华国来的同学,我甚至怀疑我儿子遭到了他们的霸凌。
我想要儘快去陪他。”
张志远沉默地拍了拍妻子的手,然后他抬起头,看著vicky:
“vicky小姐,我不瞒你。
那天,我在公司和所有工程师一起,通过內部渠道,看了完整直播。”
“他们展示的是他们现在的肌肉。这很嚇人,但我们习惯了。
真正让我感到寒意的,是那枚从月球回来的返回舱。”
他接著说道:“我们是搞技术的。
我们都懂那意味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