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晚上好。”他开口,声音里带著压抑的怒火:“过去 。
华国的一支舰队,在我们的专属经济区外,完成了一次举世瞩目的太空行动。
整个过程,我们的海上保安厅在现场,我们的自卫队侦察机在天上。
但是,我们只是看著。
樱井先生,国民想问,为什么我们只是看著?
为什么我们最引以为傲的海上自卫队,没有前出?
为什么我们只能像一个受邀观看邻居乔迁庆典的、无关紧要的客人?”
评论家樱井信,这一次没有暴怒,脸上只有屈辱,在他看来这是无声的羞辱,更要命的是千代田的政客们好像心甘情愿遭到这样的羞辱:
“辛坊先生,因为我们的政府,在最需要展现国家意志的时刻,选择了自我约束,或者说,自我阉割!”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重锤:“我们的秋津浓被对方的护卫舰拦截,我们的侦察机被对方的雷达锁定,面对这种情况,我们做了什么?后撤!后撤三十海里!这在国际法上,等同於默认了那片海域是他们的了。”
“我们的神盾舰,我们的羽黑號、摩耶號,就停在佐世保的港口里,从那里到事发海域,全速航行只需要不到半天。
我们却选择让它们待在港口里。
这传递给世界,特別是阿美莉卡和华国的信號是什么?是我们已经失去了在自己家门口,捍卫自身海洋权益的勇气和决心。”
“小野寺先生,”辛坊治郎立刻將问题拋给了前防卫副大臣,“您同意樱井先生的看法吗?这真的是一次勇气的缺失吗?”
小野寺防,这位前防务高官,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我理解樱井先生的痛心,每一位关心国家安全的人,都会有同样的感觉,但是,我们必须面对一个残酷的、只能在今晚这个演播室里坦率承认的事实:不派出羽黑號,不是一个政治选择,而是一个军事选择。”
“在p-3c被对方用火控雷达锁定后,官邸的危机管理中心和防卫省的联合参谋本部,立刻进行了兵棋推演。结论是:如果羽黑號在那种情况下强行突入,它將面对的,不仅仅是舰对舰飞弹。
它將面对的,是来自中国內陆的、我们现有宙斯盾反导系统理论上无法拦截的、高超音速反舰弹道飞弹。”
“而那个 ,”他转向高桥教授,“则彻底杀死了所有侥倖心理。”
庆应大学的高桥教授接过了话头,他的分析直指问题的核心。
“那个 。
它向我们和美国人,清晰地展示了三件事:第一,华国的自主导航系统已经成熟,他们的武器不再依赖可能被干扰的外部信號;第二,他们的高超音速武器,拥有无法理喻的终端精度;第三,他们拥有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將这种精度转化为军事现实的决心。”
“所以,辛坊先生,”高桥教授总结道,“回答您的问题:我们为什么不干预?因为我们的专业军事官僚,在进行风险评估后,得出了一个让他们自己都无法接受的结论:干预,就等於让我们最先进的战舰,去主动申请一次无法拦截的飞弹试射,而且是全球直播。
这种自杀式的行为,除了匹夫之勇,没有任何意义。”
演播室里鸦雀无声。
樱井信张著嘴,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言辞。
那种基於精神和勇气的慷慨陈词,在冰冷的技术代差和战略推演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那么,阿美莉卡人呢?”主持人辛坊治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阿美莉卡人?”高桥教授苦笑了一下,“他们派来了最好的观眾,p-8a侦察机。
它用最先进的传感器,忠实地记录下了我们的克制,以及华国人的自信。
它会把这份观后感写成一份详细的报告,发回五角大楼。
然后,华盛顿的政客们,会用这份报告,来重新评估我们这颗棋子,在太平洋这块棋盘上的价值。”
节目的最后,辛坊治郎没有做任何总结,只是对著镜头,用一种自问般的语气,轻声说道:
“当剑仍在鞘中,却已知道出鞘必断。
当盾仍在手中,却已知道持盾无用。
我们所信奉的力量,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幻影。
那么,明天,我们该如何面对这个,已经不再有神话保护的世界?”
新北市板桥区县民大道二段7號
吴建中办公室的巨大屏幕上,正静音重播著昨晚ntv的那期《深层news21》。
没有声音,但屏幕上小野寺防和高桥洋一那沉痛的表情、以及下方不断滚动的“a2/adの现実化”、“日米安保の真空地帯”等字幕,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孝先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房间內是长久的沉默。
叫陈孝先深夜来这里,连一杯茶都没有,显然情况已经比他们上次在车里討论的,要恶劣得多。
“我看了三遍。”吴建中终於开口,声音沙哑,他指著屏幕上定格的高桥教授的脸。“霓虹最好的学者,和最懂防务的前高官,在他们收视率最高的节目上,公开承认了一件事。”
“承认了什么?”陈孝先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