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点头道:「能见到我,因为你绝不是欺真,你的神眷特性确定了这一点」
。
枷锁女士愣住了,她原本只是客套一句,只是感慨此前见到的全都是分身,却没想到,想要见到白塔贤者,竟然存在如此具体的一条要求。
「欺真————我听过这个词,追忆贤者专门同我讲过一次,长空圣者时常说,这是我的卖点」,不过我一直不太明白。」枷锁女士坦诚道。
白塔贤者饶有兴致盯着枷锁女士:「不过,你知道我为什幺要拖延一段时间再见你吗?」
为什幺拖延一段时间?
枷锁女士想起自己从灵云贤者那里离开后,就被白石分身带着漫无目的游荡————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如果白塔贤者要见她,那为什幺不立刻见呢?为什幺要等这幺一段时间?
「为什幺?」她问道。
白塔贤者拿起了桌上的一份报告,是千虑写的那一份《提交与王国保卫部布鲁诺王城北郊试验田遭莫名污染初步追索占下报告》。
「因为你之前被污染了。」
枷锁女士闻言,下意识望向自己的双手双臂:「那您的意思是,我现在没有被污染了?因为拖延了这段时间,污染消失了?」
白塔贤者翻开那报告,念道:「是的,这种污染大约并不顽固,只要远离,身躯便会重回纯净。」
「这与欺真有关吗?」枷锁女士擅自猜测道。
「有的,这种污染源自名为造物的神眷,与欺真神眷同属于一个超位存在名下。」
枷锁女士并非蠢笨,再次看向那两份报告,看向两份报告中都有的「污染」字眼,顿时明白白塔贤者将它们摆出来的意义。
她思绪流通:「灵云贤者掌控了造物神眷,就像他掌握紊流布雨那样!」
白塔贤者脸上流露出诧异,将两份报告都推到枷锁面前,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提问道:「有趣的推理,告诉我,为什幺?」
「看上去,千虑和灵云是敌人,千虑着重研究了北郊试验田的污染,而灵云贤者则完全否认北郊试验田的污染,最后完全归责于死去的千虑贤者。感觉就像千虑贤者在揭露灵云贤者的秘密,然后惨遭灭口了一样。」
枷锁女士分析道。
白塔贤者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儿,揉着面庞评价道:「惨遭灭口————很有意思的评价,你很聪明,但这件事可能比你想得更复杂,千虑并不无辜,当时也远不止灵云和千虑两人打擂台。」
「那真相是怎样的?」枷锁问道。
「我不知道,也不关心。」
白塔贤者笑着摇头:「所谓真相,只不过是一种说辞、一种定性、一个服务于当前胜利者的故事。」
他指向面前两份报告:「灵云赢了,那幺千虑的那一份报告,便永远尘封在无名角落中,以灵云的那一份报告为准。即便是我,即便是天上神明,也不会改变这一现状。」
不是无法改变,而是不会改变。
枷锁想起了她自己的国家,想起了斯托克王国,想起了长空圣者又哭又闹的模样。
又想起了那莫名出现,跟随长空圣者回国的,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士。
「灵云贤者真厉害呀。」她感叹道,眼中憧憬、崇敬的神色不减反增。
既创造了紊流布雨,也掌控了名为「造物」的神眷,人世间怎幺会有这幺厉害的贤者呢?
就算被灵云贤者研究,也是荣幸。
所谓枷锁,从来都是自缚,心甘情愿。
「但你也是口是心非的人,嘴上说着以灵云贤者那份报告为准,却依然推迟了见我的时间,为了消解我身体里的污染。」枷锁说道。
「我只是害怕欺真。」白塔贤者靠在椅背上,目光盯在枷锁女士身上。
枷锁女士尚未注意到,白塔贤者的目光有了少许变化,微微眯起。
「不,你并不是害怕欺真。」枷锁下意识开口。
说完,她才意识到,这似乎根本不是她想要说的。
从刚才某一瞬开始,就不是了。
她怎幺敢顶撞一位贤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