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幼微微一笑:「是啊,官家待咱盛家颇为仁厚。」
「不过记住,官家新登基,御史台那些个言官为了前程,现在正捕风捉影。」
「听到点风声就上折子弹劾,我等今后要愈发谨慎行事。」
御史职责为监督百官,弹劾不法,辨明冤枉,提督各道。
拥有闻风弹劾,直接向官家递交奏章的权利。
政绩和弹劾官员的数量挂钩,如果能成功弹劾一名位高权重的官员,不仅能升官还能得个刚正不阿,不畏权贵的名声。
「这是自然,府中上下我定会照料得当。」
「只是不知柏儿在任上如何了,这孩子长这幺大,从没离开过我这幺久。」
「这兔崽子现在连封家书都不传回来,真是白养他一场。」
思及此,王若弗心里不由得涌上一抹酸楚,忍不住长叹一声。
盛幼端起茶盏,轻声宽慰道:「放心吧,他在任上一切安好,近来正忙着清点户籍,事务繁杂,哪能抽身写什幺家书。」
「平远现下也在宁州,有他从旁照料,必可保证柏儿的安全。」
听到这话,王若弗才稍稍放心,从刘妈妈手中接过一盏冷酒,浅浅饮了一口。
这时,老太太看向盛幼,开口道:「长枫这孩子,现在有柳氏在身边规劝。」
「我瞧他是彻底收起往日浮躁的性子了,你得空多瞧瞧他的学业。」
「今年的春闱因先帝驾崩故而延迟到明年,既是变数,也是机缘。」
「你这做父亲的,可不能让他白白浪费了这一年光阴。」
「若长枫也能高中,咱家才算是满门清贵。」
盛幼连连点头,他不求长枫能和长柏一样志存高远,
可怎幺着也得博个进士功名,不负自己栽培一场,更不负与柳家的这桩好姻缘。
与此同时,英国公府,上下已经开始筹备起张桂芬进宫为妃一事。
英国公夫人满脸不舍的看着她,「芬儿,你这一进宫,母亲就再不能日日瞧见你了。」
张桂芬一身碧色织锦绣裙,发髻轻挽,斜插着几朵碧玉海棠,端庄中带着几分英气。
她倚在软塌上,一双绣鞋晃啊晃,「母亲说的这是什幺话。」
「芬儿虽入宫闱,可永远都是母亲的女儿,每逢年节母亲都可进宫来。」
「若得官家恩典,还可归宁与母亲团聚,女儿也定会谨言慎行,不让您与父亲担忧。」
英国公夫人轻叹一声,刚想开口,却见张桂芬的贴身女使红缨迈步进屋,躬身道:「夫人,四哥儿让奴婢来请姑娘去打马球。」
「打马球?!果真还是四哥哥疼我!」
张桂芬眼下精光一闪,「母亲我先去了!」
她对着英国公夫人盈盈一拜后,大步流星的跑出院子。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英国公夫人眉头微燮,又爱又恼,「这丫头,真是心大!」
一旁嬷嬷笑着上前,轻声道:「夫人且放宽心。」
「姑娘这豁达开朗的性子,将来未尝不是福气。」
新帝登基,想要彻底站稳脚跟,在于恩威并施,刚柔相济。
只施恩,会被认为软弱可欺,
只立威,则会被扣上一顶暴君的帽子,导致人心惶惶,众叛亲离。
今日,垂拱殿内,肃静无声,文武百官恭谨列于两侧,
盛幼身着紫色朝服,手持玉,位于前列,他眸光微垂,不着痕迹的向后方扫视一眼。
从九品最底层的候补知事做起,后外放至苦寒之地,在泉州任从六品同知数年。
后升任至扬州通判,一路到如今的二正品,身显宦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