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内的气氛庄严肃穆却又暗流涌动。
祖大寿等人站立两侧,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眼神中依旧残留着未曾褪去的震撼。
孙承宗上前一步,那身绯色官袍下的软甲在灯火下反射着幽微的光。
他再次行了一个郑重的大礼。
「陛下。臣,幸不辱命。」
他只说了这几个字。
但这几个字里,包含了一年多来的所有艰辛与承诺。
他没有劝皇帝回驾,因为他知道劝不动。
孙承宗也没有惊慌失措地布置防卫,因为这一年多来,他的每一项布置都是在为今天做准备。
「臣已遵陛下密旨,将山海关内外防务,整饬一新。关城之内,常驻臣之亲兵三千,皆百战之士。祖总兵、吴总兵麾下最精锐之家丁营五千,亦已换防入关。另有神机营三千,专司火器防卫。关城之外,十里一堡,三十里一寨,游骑斥候遍布百里。纵皇太极倾国之兵来犯,亦只能在关前望城兴叹。请陛下,安坐。」
孙承宗的话语平稳而清晰,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像是在陈述一个既成的事实。
他肩上的担子从一开始就不是「打赢战争」,而是「在确保皇帝绝对安全的前提下,打赢战争」。
这份君臣之间的密约,这份沉重到足以压垮泰山的责任,今日终于摆在了台面上。
祖大寿等人听得目瞪口呆。
他们这才明白,原来这一切,早有预谋!
孙阁老这一年多来的种种过分谨慎的军事调动,原来都是为了今天!
皇帝的目光落在阶下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臣身上。
他缓缓亲自将孙承宗扶住。
「太傅,辛苦了。」
朱由检的声音里带着感慨。
他知道,为了这个计划,眼前这位老人承担了何等巨大的压力。
皇帝随即转身,面向祖大寿、吴襄等将领,朗声道:「朕与太傅早有密约。今日之事,非是朕一时冲动,亦非太傅处置失当。乃是君臣同心,为毕全功于一役,行非常之事!」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瞬间打消了祖大寿等人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与不安。
皇帝回到帅案之后,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朕既来此,便是将帅旗插在了这山海关头!自今日起,朕与诸卿,同袍同泽,共赴国难!不必拘谨!」
这句话仿佛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孙承宗、祖大寿等人心中猛然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