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靠的是人心!是那股宁死不为奴的血性!是那份光复河山的决心!心之甲胄,固于金汤;神之刀兵,锐于锋镝!尔等身为朝廷重臣,不思如何激励士气,凝聚民心,反而极尽夸大敌寇之能,贬低我大明将士之勇。这哪里是在谋国?这分明是在替建州女真做说客,瓦解我军民的抵抗之心!」
钱士桢和李长庚趴在地上,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朱由检的目光转向了一群站着却恨不得今日没来上朝的文官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嘲讽。
「尔等又言,国库空虚,耗费巨大,打仗不划算。好,很好!朕就跟你们算一算这笔帐!」
皇帝伸出一根手指。
「你们只算打仗一日,费银几何,死人几许。这笔帐,朕比你们更清楚!朕的内帑,朕的私产,都已尽数投入其中!朕的将士,每一个名字,朕都记在心里!」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沉痛,但随即又化为凌厉。
「但你们为何不算一算另一笔帐?一旦议和,你们以为就能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吗?错!那不是和平,那是对峙!那意味着我大明将年复一年地在新的边境线上,修筑更漫长更昂贵的防线!那是一头永远也喂不饱的吞金巨兽!」
「今日退一步,敌寇便进一步,我大明的防线就要后撤百里。明日再退一步,我大明又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去构建新的堡垒!这笔因畏缩而产生的无尽消耗,这笔帐,你们算过吗?!」
「你们更没有算一笔活帐!」朱由检的声音再次提高,「人心散了,国魂没了,我汉家儿郎的脊梁骨被打断了!这份无价之宝,这份让大明屹立二百余年的根本,又该如何作价?!你们只看到了刀兵的消耗,却看不到投降的成本!你们只算了救命药的价钱,却不算办一场国之葬礼,需要多少花费!」
「只算死帐,不算活帐,只看眼前之失,不计长远之祸!此等鼠目寸光之辈,也配谈论国之大计?!」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许
多之前附和的官员,此刻已是冷汗涔涔。
朱由检的目光变得愈发冰寒,他缓缓踱步,眼神扫过那些自诩清流的文臣。
「而最可恨者,莫过于尔等,高举保全百姓、心怀仁义的大旗,行那苟且之事!」
皇帝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怒火与鄙夷。
「百姓何辜?说得好!说得真是好啊!朕也想问一句,百姓何辜?!朕想问问你们,你们所谓的保全,就是让朕的子民,放下刀枪,打开城门,向那些视我汉人为猪狗的蛮夷弯下他们从未弯过的膝盖吗?!」
「你们所谓的仁义,就是让他们世代为奴,男子为寇兵驱使,女子任人凌辱,所产的粮食,所织的布匹,尽数上供给你们换来的和平之主吗?!」
他一步步逼近那群跪着的官员,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锥。
「朕告诉你们什幺叫真正的仁义!真正的仁义是寸土不让,血战到底,是用朕的,用将士们的血肉,在我大明百姓身前筑起一道钢铁长城!让他们可以安然地在田间劳作,在坊间欢笑,而不是在敌人的马鞭下瑟瑟发抖!」
「你们那不叫仁义!那叫资敌!那叫养寇!那叫遗祸万年!你们今日为百姓求来的苟安,就是为他们的子孙后代,埋下了无穷无尽的灾难!」
这番话,如同剥皮之刀,将议和派那件为民请命的华美外衣一层层剥得干干净净,露出了里面懦弱自私甚至恶毒的本质。
最后,朱由检的目光回到了御座,他的语气反而平静了下来,但这种平静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心悸。
「更有甚者,其心可诛。」
他缓缓说道:「当主战的将士高呼为国尽忠,浴血沙场之时,尔等便在后方散布流言,曲解其意,说什幺忠于皇帝一人、为君王一人的野心卖命。好一张利口!好一副歹毒心肠!」
「巧妙地将为大明百姓拼杀与忠君割裂开来,将这神圣的保家卫国之战,贬低为朕一人的私欲。从而让天下人心生疑窦,让将士不知为谁而战,最终瓦解我大明上下同心,抵御外侮的最后一点血性!」
「朕的江山,难道就不是百姓的江山吗?朕的天下,难道就不是你们的天下吗?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尔等读书明理,难道连这个最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
朱由检的目光再次锁定在瘫软如泥的钱士桢和李长庚身上,那眼神中带着极度的蔑视。
「朕今日把话给你们,也给满朝文武说明白。」
「这朝堂之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如钱、李二位爱卿这般的议和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