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用无数大明将士的骸骨堆积起来的,真正的龙潭虎穴!
……
房间内,张嫣那番情真意切,饱含恐惧的劝阻,余音仍在梁上盘旋。
周静姝与靖北妃皆是泪光盈盈,满怀希冀地望着朱由检,期盼着他能被皇嫂的这番话所打动,哪怕只是流露出些许的犹豫。
然而,出乎她们所有人的意料。
面对张嫣的泣血之言,面对三双担忧至极的眼眸,朱由检没有动怒,没有不耐,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他反而笑了。
那笑容很轻,很淡,却如同一轮于冰海之上缓缓升起的,散发着清冷光辉的皓月。
笑容里没有半分被说动的迹象,只有源于绝对自信的从容,与睥睨天下视艰险如坦途的无上气势。
「皇嫂。」
朱由检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黄的暮色中投下长长的影子,那影子仿佛一尊顶天立地的神祇,笼罩了整个宫殿。
他踱步至窗边,负手而立,目光再次投向那片被晚霞染成血色的北方天际。摇了摇头,声音轻缓,却又无比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你的担忧,朕明白。满朝文武,天下臣民,都会有与你一样的担忧。」
「但正因如此,」他的语气陡然变得斩钉截铁,「朕,才必须亲去!」
朱由检转过身,不再看窗外的风景,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眸如两柄出鞘的利剑,直刺人心。
他扫过三张写满了忧虑与不解的绝美脸庞,字字铿锵!
「朕若不去,偏安于这紫禁城内,只凭一纸诏书,几句勉励,前线的将士们,凭何死战?」
「朕若不去,高坐于这龙椅之上,只听塘报奏折,京城的百姓们,凭何相信朝廷能胜?」
「朕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看到,让那些忠勇的将士看到,让那些惶恐的百姓看到,也让那些首鼠两端、心怀叵测的宵小看到.」
朱由检的声音充满了不可一世的威严:
「朕,大明的天子,敢于亲临阵前,直面我大明最凶恶的敌人!」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朱由检重复了一遍张嫣方才的劝谏,随即发出一声极轻的笑。
但这笑声中却再无半分温情,只充满了金戈铁马的铿锵之音,与即将踏碎山河的豪迈!
「说得好。可皇嫂,你们都忘了一件事。」
他向前踏出一步,整个人的气势在这一步之间攀升到了令人窒息的顶点。
「朕,是天子!」
「何为天子?代天牧狩,抚育万方。这天下,从极北的冰原到南海的烟波,何处不是朕的土地?这社稷,从巍峨的庙堂到乡野的阡陌,何处不是朕的责任!」
皇帝的声音,仿佛蕴含着某种言出法随的魔力,让整个宫殿都为之震颤!
「危墙?」
「建奴的铁蹄,是危墙;流寇的烽火,是危墙;贪官的欲壑,是危墙;麻木的人心,更是危墙!」
「若连朕这天子都只知畏惧危墙,都只想着偏安一隅,那这大明江山岂不就真的处处皆是危墙,再无寸土安宁之地了!」
朱由检看着已经被他的话语震慑得说不出一个字来的三位女子,缓缓收敛了那外放的气势,但眼神中的决心却愈发坚定如铁。
他的声音在此升调,充满了威严与决心,仿佛不是在对她们三人宣布,而是在对这宫殿、对这紫禁城、对整个天下宣告:
「朕,意已决!」
这句话如一座大山轰然压下,彻底粉碎了她们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
朱由检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宫墙,穿透了无尽的空间,直抵那冰封雪盖的辽东大地,直抵那座名为盛京的,建奴的伪都。
然后他掷地有声许下了他作为大明皇帝最狂妄,也最坚定的誓言:
「朕不但要去辽东,朕还要亲率大军,兵临盛京城下!」
「朕要让那皇太极,让所有的建州女真,都睁大他们的眼睛看清楚——」
「谁,才是这天下的主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