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他病死。一场合情合理的,连太医院都合力会诊都查不出任何问题的暴病。或是旧疾复发,或是风寒入体,总之,要死得顺理成章,死得人人信服。」
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内容却狠戾至极。
「朕要的是一个结果,」皇帝的语调微微加重。
朱由检说着,拿起御案上的一支紫毫笔在一方空白的玉版宣上写下了两个字。
周奎。
他没有将纸递过去,只是将其翻转,让那两个墨迹未干的字朝向跪在下方的周全。
周全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猛然收缩如针尖,国丈周奎!
这两个字如烧红的烙铁,瞬间烫入了他的脑海,让他明白了这道旨意背后那如山一般沉重的分量。
难怪要如此隐秘,如此不着痕迹。
然后,朱由检将那张纸,缓缓移到烛火之上。
宣纸呼的一声被点燃,明黄的火光映亮了他毫无表情的脸。
纸张迅速卷曲,化为一缕黑灰,在升腾的热气中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烟灭,灰尽。
朱由检这才开口,问出最后一句话:
「此事,交由你东厂全权处置,办得到吗?」
罡风忽起,殿内烛火为之狂舞。
周全闻言不再有任何迟疑,他深吸一口气,将头颅重重地叩在金砖之上。
「臣,领旨。此事,除陛下与臣之外,宫禁内外,天地之间,再无第三人知晓。」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忠心,又担下了全部的干系。
「好。」朱由检只吐出一个字,便缓缓闭上了双眼,仿佛有些疲惫。
周全再次叩首,而后缓缓后退,身形再次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暖阁门口那愈发浓重的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待那股阴冷的气息彻底消失,朱由检方才重新睁开眼。
他拿起那枚卧龙镇纸,在掌中细细把玩,感受着玉石的冰凉与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