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惊怒交加,却也只能无奈地增派重兵死死守住,不敢有分毫的轻动。
而东边的毛文龙,得了皇帝从内帑拨下的军饷与大批军械之后,他麾下的东江镇更是鸟枪换炮。
皮岛的兵士不再是衣衫褴褛的叫花子兵,而是兵精粮足士气高昂。
毛文龙一改往日的小打小闹,频繁地组织精锐深入建奴腹地,袭扰村庄,焚烧粮草,搞得建奴后方鸡犬不宁。
而对于朝鲜,朱由检的手段则更为直接更为霸道!
他不但送去了海量的铁料、火药与精良的盔甲刀剑,更是签订了「攻守同盟」!
与之前种种暗中操作不同,这份盟约被朱由检以最强硬的姿态公之于众。
诏书中言辞凿凿,毫不避讳,等同于当着天下人的面指着皇太极的鼻子发出了最严厉的警告:
若敢再犯朝鲜寸土,即为与我大明不死不休!届时,天兵将自辽东、山东水陆并进,捣汝巢穴,让你国灭种绝!勿谓之不预也!
这道诏书一出,不啻于平地惊雷!
朱由检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告诉皇太极,告诉全天下:朝鲜,是他朱由检罩着的!想动朝鲜,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本事扛住大明帝国的两线夹击,有没有做好国都覆灭的准备!
李倧得了这等堪称「救命稻草」的铁血盟约,激动得无以复加,当即与大明使臣歃血为誓。
他知道,这不再是空口白牙的安抚,而是大明皇帝下的决心要将朝鲜这颗钉子死死地楔在建奴的软肋上。
李倧感恩戴德之余,立刻下令举国动员,于鸭绿江沿岸加固城池,昼夜操练兵马,枕戈待旦。
整个朝鲜都变成了一个引而待发的陷阱,只等着建奴踏入,便要与其新仇旧恨一并清算!
如此三面合围之下,皇太极惊恐地发现,他已经被死死地困在了那片贫瘠的土地上。
往西,是得了大明资助正磨刀霍霍的林丹汗;往东是神出鬼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具攻击性的毛文龙;往南是严阵以待,随时可能背刺一刀的朝鲜。
他想打谁都觉得不明智,已经错过了那个可以集中全力,孤注一掷,去彻底解决掉任何一个心腹之患的最佳时机!
而外部的困境,更是急剧地加剧了其内部的矛盾。
孙承宗在最新的这份战报之中,便用大量详实的笔墨描绘了一幅建奴内部即将分崩离析的骇人图景。
朱由检的目光,落在了那几个熟悉的名字上。
「阿敏。」奏报上,孙承宗的笔迹沉稳而有力,「此人乃先奴酋努尔哈赤之侄。其性最是贪婪残暴,且心怀叵测,极度不忠。
据我方潜伏于其营中之探子密报,此人已在八旗议事之时,屡次三番,公然叫器,称那皇太极畏我大明天威,不敢兴兵,实非英主。
更扬言,若皇太极不即刻带人攻打朝鲜,掠其钱粮人口,他便要自行率领镶蓝旗兵马南下破其国都。甚至还酒后狂言,要在朝鲜自立为王,称宗道祖!其言语之间,全然无视那已经登基称帝的皇太极。」
朱由检看到此处,轻笑一声:「好一个阿敏,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这是将皇太极视若无物了。」
他继续往下看。
「莽古尔泰。此人乃努尔哈赤嫡子,其性格之粗暴骄纵,比之阿敏有过之而无不及。
上月,皇太极因粮草分配不均,与其发生口角。
那莽古尔泰竞在众目睽睽之下暴跳如雷,悍然拔出腰间佩刀,直指皇太极胸前!此即骇人听闻之御前拔刀』一事。幸得大贝勒代善等人死死拦住,方未酿成血案。「
「御前拔刀?」朱由检的瞳孔猛地一缩。
在一个已经建立「国号」的政权里,一个亲王贝勒竟敢在朝堂之上,对所谓的汗王拔刀相向!
皇太极这个「大清皇帝」的名号,在他那些兄弟叔伯的眼中,根本就一钱不值!
奏报继续写道:「大贝勒代善虽性情相对温和,然其代表的却是我大明降官叛将之外,最为保守的一股旧贵族势力。
他们对皇太极近年来的种种汉化改制,如仿我大明设立六部,吸纳汉官范文程等人参与机要,向来是阳奉阴违,牴触之极。皇太极之政令出盛京,往往便被其以「不合祖制」为由,百般掣肘,难以施行。「
朱由检心中冷笑不止。
曾几何时,这所谓的「祖制」、「旧例」,如同一道道无形的枷锁压得他这个大明皇帝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