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应箕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他猛地将全身的力量灌注于右肩,狠狠地向身侧撞去!
那名押解他的锦衣卫校尉,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钱谦益的滑稽举动和周围的议论所分散,完全没料到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会在此刻以如此暴烈的方式发难。
猝不及防之下,他被这股巨力撞得一个趔趄,脚下湿滑,竟向后退了两步,手中一空。
就是这刹那的空隙!
吴应箕像一头挣脱了枷锁的蛮牛,他甚至没有试图去解开身后捆绑的绳索,而是将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在了自己的身体上。
他低下头,弓着背,双腿在湿滑的木板上奋力一蹬,整个人化作一支离弦的利箭,朝着刚刚转过身一脸惊愕的钱谦益悍然冲去!
钱谦益的瞳孔在瞬间放大,那张因为恐惧和癫狂而扭曲的脸,在他眼中飞速接近。
他惊恐地张大了嘴,喉咙里嗬嗬作响,想要尖叫,想要躲闪!
然而,他那被酒色掏空,又刚刚经受了落水惊吓的衰老身躯早已不听使唤。
钱谦益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绵软无力,除了徒劳地向后挪动了半步,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应。
周围的锦衣卫也被这兔起鹘落的变故惊呆了。
他们离得太近,吴应箕的爆发又太过迅猛,太过突然,从他撞开同伴到冲向钱谦益,整个过程发生在呼吸之间。
他们怒喝着想要上前阻拦,却已然鞭长莫及!
“砰!”
一声沉闷如败革的撞击声响起。
吴应箕的头和肩膀,裹挟着他此生全部的怨毒与绝望,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钱谦益那干瘪的胸口上。
钱谦益瘦弱的身体在这股悍然赴死般的巨力面前,脆弱得如同一根朽烂的枯枝。
“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从钱谦益的喉咙里迸发出来,随即被风雨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