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独断,竟懒于俯就三司六部之繁文缛节,迳以军旅、缇骑为刀俎,行天罚之雷霆,为苏州膏腴之地,做了一场刮骨疗毒般的精准清除!
“格杀勿论”这四个字,在今日之前,许多苏州府士绅听来,总觉得那是戏文里的词儿。
直到一具具他们所熟悉的身影.昨日还一同饮酒作诗的“故交或同好的尸体被高高悬挂在各地市镇的牌楼之上时,他们才真正理解了这四个字背后那令人灵魂冻结的重量。
皇帝的屠刀,不再是比喻。
它是真真正正悬在每个人头顶的现实。
之前那些还在密谋“软抵制”、“拖字诀”的大族代表们,在收到管家们带回来的一个个血淋淋的消息后,彻底陷入了死寂的绝望。
他们终于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了。
这位年轻的天子,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和他们谈。
先礼后兵?
不,是先兵,而后“礼”。
甚至,连所谓的“礼”都带着血腥味。
皇帝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想法,他只是在用军队和屠刀清晰明确地“告知”他们——朕,来了。
朕的意志,必须执行。
不遵从者,死!
这种被彻底无视,被当做蝼蚁般对待的屈辱感,比直接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但偏偏,他们连愤怒的勇气都提不起来了,因为那悬在顶上的刀,太利,太冷!
就在整个苏州士绅阶层被这雷霆万钧的血腥手段彻底震慑,陷入一片死寂的恐慌之中时,一道命令从苏州城内的行在发出。
礼部尚书温体仁代表皇帝正式召集苏州府乃至周边所有府县在官府名册上叫得上名号的士绅、大族族长,于次日午时,到苏州府衙议事。
这道命令,无人敢不从。
接到命令的士绅们一夜未眠,他们沐浴更衣,穿上最体面的服饰,仿佛不是去参加一场会议,而是去奔赴一场早已注定的葬礼。
……
苏州府衙。
往日威严肃穆的公堂,此刻被改作临时的议事厅。
数百名来自苏州各地的头面人物,此刻却像一群待宰的羔羊,噤若寒蝉地依次落座。
厅内,气氛压抑到极点。
无人交头接耳,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缓。
数百双眼睛恐惧地望向端坐在主位上的那个身影——温体仁。
然而,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他们真正畏惧的并非温体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