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公审 公判 凌迟!

一名身材高大的都指挥使,站在一块垫脚的木箱上,运足了中气,用他那足以在战场上盖过千军万马的嗓门,大声嘶吼道:“乡亲们!不要挤!不要乱!”

“皇上看着呢!天子亲临,就是为了给大伙儿做主!谁也跑不了!”

“听我号令!一个一个来!到这边来排队!指认你的仇家!说出你的冤屈!大家都有份!皇上说了,今天这个公道,必须讨回来!!”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混乱的场面中,强行撕开了一道理智的口子。

而与此同时,高台之上的锦衣卫缇骑们,也得到了新的指令。

他们粗暴地将那些被捆绑的孔氏核心成员,分开关押在不同的区域,每个区域前,都有士兵举起了一块早已准备好的木牌。

木牌上,用最醒目的黑墨,写着这些人的身份——

“衍圣公府,大管家,王五,负责府内刑罚。”

“东庄收租管事,孔六爷,外号‘孔扒皮’。”

“南城当铺掌柜,刘三,衍圣公妻弟。”

……

一个个清晰明了的标签,将笼统而抽象的孔家之罪,无比精准地具象化到了每一个具体的施暴者身上。

这种无比贴心的安排,让台下那些悲愤交加的百姓,能够瞬间找到自己家族血仇的源头。

“是孔六爷!就是那个孔扒皮!化成灰我都认得他!!”

一名跛脚的汉子,不知从哪里扛来半块残破的,刻着字的墓碑,他双目赤红,第一个冲破了士兵们象征性的阻拦,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写着孔六爷的牌子前。

他看着那个被死死按在地上,养尊处优的脸上写满惊恐的孔家族人,举起手中那沉重的墓碑,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砸在了那人面前的木板上!

“砰——!”

一声巨响,木屑与石屑齐飞。

“我爹……我爹就是被你活活打死的!!”跛脚汉子指着那块墓碑上模糊的刻字,泣不成声,“就因为那年天灾,交不起你那狗日的‘孝敬租’!你带着人,当着我的面,打死了他!!”

“我今天…我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也要让你偿命!!”

他状若疯魔,扑上去就要撕咬,却被身后的两名士兵死死架住。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血泪的控诉,如同拉开了一道闸门,开始了它疯狂的奔涌。

一个面容憔悴形容枯槁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骨瘦如柴,仿佛随时都会断气的孩子,她冲到了另一片区域。

那里,一名平日里锦衣玉食此刻却容失色的孔家女眷,正惊恐地向后缩着。

“你还认得我吗?!”女人凄厉地哭喊着,那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撕扯出来的,“就因为去年庙会,我男人在路上多看了你一眼……就一眼!你……你就嫌他那身破衣裳脏了你的眼睛,让你的家丁把他活活打死在街上!!”

“你看看我的孩子!他快饿死了!你这个毒妇!你还我男人!你还我男人的命来!!”

上台控诉的人络绎不绝,仿佛一条流淌着血与泪的河流。

他们有的举着带血的衣服,有的捧着亲人的牌位,有的甚至只带着满身的伤疤。

人太多,冤屈也太多。

到后来,人们甚至为了抢一个上台控诉的机会,而互相推搡、争吵。

高台,仿佛成了通往救赎的唯一窄门。

一名锦衣卫千户快步走到高台后方,对那始终如同一尊雕塑般站立的年轻皇帝,低声禀报道:“陛下,场面……有些控制不住了。百姓情绪太过激动,控诉起来没完没了,每个人都想把一辈子的苦水倒出来。照这个样子,审到天黑也审不完……”

朱由检的目光,没有离开台下那片悲愤的人海。

他静静地听着那些来自最底层的,最真实的哭喊与咒骂,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

他只是淡淡地开口道:“传令下去,告诉他们,朕的时间……很多。但今日要报仇的人,也很多。”

“告诉他们,用最简单的话,说出最深的仇。然后……”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如同刀锋般的光芒,“去做他们最想做的事情。”

命令,被迅速地传达了下去。

于是,高台上的画风,陡然一变。

控诉不再是冗长的哭诉。

一个断了手臂的老农,被儿子搀扶上台,他走到一名孔氏族人面前,用仅剩的一只手指着他,言简意赅地吼道:“二十年前,我爹的腿,被你打断。十年前,我的胳膊被你儿子打断。今天,这笔账该怎么算!?”

说完,他不等那人回答,一口浓痰就狠狠地吐在了对方的脸上。

一名年轻的妇人,冲到一名肥胖的管事面前,她没有说话,只是猛地撩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肩膀上那狰狞交错的鞭痕。

然后,她猛地扑上去,张开嘴用牙齿,死死地咬住了那管事肥硕的耳朵!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拳头、石块、指甲、牙齿……

百姓们用最原始最直接也最解恨的方式,向着这些曾经主宰他们命运的仇人,发泄着积压了数代人的仇恨。

每一个上台的人,在被士兵请下台之前,都会留下一些什么东西。

孔家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老爷夫人们,此刻就像是被扔进了蚁穴的肥肉,被无数只愤怒的蚂蚁,一口一口地撕咬着,践踏着。

他们的惨叫声求饶声与台下百姓的怒吼声,交织成了一部无比残忍却又无比公正的人间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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