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让她侍寝?是赐下一堆珠宝将她打发去侧帐?还是冷漠地交代几句,便将她彻底遗忘?
朱由检什么都没说。
他静静地打量着她,那目光不再是之前选择盟约纽带时的审视与锐利,反而变得柔和了些许,甚至带着一丝她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
就在娜仁托娅几乎要被这沉默压垮时,朱由检动了,他走到一张铺着厚厚白狼皮的矮榻边,指了指,开口说道:
“坐吧,站了这么久,累了。”
皇帝的声音平静而温和,就像草原上春天傍晚的风,轻轻拂过,却在娜仁托娅的心湖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坐?
娜仁托娅猛地抬起头,她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皇帝是在让她坐下。
在草原,即便是最受宠的女人,在自己的男人面前也只有侍立奉茶的份,除非男人主动召唤,否则绝不敢自行落座。而此刻这位富有四海威压万邦的天子,竟然会主动关心她站得累不累?
这让她一瞬间恍惚,甚至怀疑这是不是某种她不理解的中原礼仪下的试探。
看到她惊愕地僵在原地,朱由检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在这个时代看来有多么离经叛道。
他提起桌上一把温润的银壶,为她倒了一杯温热的马奶茶,递到她面前。
“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当那带着温度的精致瓷杯被递到眼前,当她看到那只掌控亿万人生死的手,此刻正为她做着如此平常甚至可以说是卑微的举动时,娜仁托娅的脑海霎时间一片空白。
她恍惚了。
她想起了自己部落里那些最受尊敬的英雄,那几个男人是草原上最好的雄鹰,他们爱自己的妻子,会将最大最肥的猎物拖回帐篷,会用最华丽的皮毛为她们缝制冬衣,会在打败敌人后将最珍贵的战利品挂在她们的脖子上。
他们会用一切行动来证明他的强大与占有。
但是,他们绝不会……绝不会像眼前这位皇帝一样,用如此轻柔的语气为自己的女人倒一杯茶,只因为担心她会冷。
她颤抖着双手接过那杯茶,指尖传来的温暖让她浑身一颤,仿佛有股电流从心底窜过。
“臣……臣妾,不敢……”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没什么敢不敢的。”朱由检将茶杯塞到她手里,自己也随意地坐了下来,“以后,你就是朕的女人了。”
他重复了这句话,但这一次,娜仁托娅听出了完全不同的意味。
“进了宫,是要学宫里的规矩,但朕不希望那些规矩把你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朱由检看着她,眼神真诚而坦率,“朕更希望你,别忘了草原的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