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猛地一拳砸在御案上,那双年轻的眼眸里再无一丝温情。
他将三迭卷宗,缓缓合上,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堂下文武。
“李若琏。”
“臣在。”
“传朕旨意,命你即刻接管西安城防务,封闭所有城门。全城戒严,许进不许出!若有违令擅闯者,无论官阶品级,格杀勿论!”
“臣,遵旨!”李若琏没有丝毫犹豫,重重叩首,领命而去。
朱由检的目光,转向了孙传庭:“伯雅。”
“臣在。”
“明日,朕有一份诏书要布告全城,乃至天下。届时该如何做,你心中有数。”
孙传庭心头一凛,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但没有多问,只是躬身应道:“臣,明白。”
“秦总兵。”朱由检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秦良玉身上。
“末将在!”
“朕命你亲率麾下两千白杆精兵,携朕密诏,明日一早赶赴延安府。”他的语调并无起伏,字句间却透着金石般的冷硬,“王嘉胤、王二之流不过是饥寒交迫逼不得已揭竿而起的大明子民,乃疥癣之疾。但若任其蔓延,亦会糜烂肌体,为祸地方。故而,剿还是抚,你可相机行事。”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语气也随之冰冷了几分。
“朕,只交代一点。我大明的粮食金贵得很,是用来救活那些还想活命的良善百姓的,不是用来养虎为患的。若是有人真心投诚,可收编可遣散。但若是有那反复无常,今日降明日叛的,第二次若再落到你的手里……”
秦良玉看着皇帝那眼神中的杀意,手中握剑手掌随之一紧。
“……就不必再为他们,浪费我大明的粮草了。”
秦良玉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只是沉声应道:“末将明白!”
“卢象升、孙应元。”
“末将在!”两位年轻的将领齐齐出列,声若洪钟。
“命你二人,各率一千五百京营新军,一样是明日出城,分赴平凉、庆阳二府。控制所有通往关中的官道要隘。对外名为弹压地方,清剿路匪。实则给朕将整个陕西的局势,牢牢合围起来!”
“末将,遵命!”
……
翌日。
天色刚蒙蒙亮,西安城就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息,布政使司衙门前的长街被京营兵士戒严,水泄不通。
西安城内的各级官吏,从布政使、按察使,到知府、同知,皆被一纸公文勒令,在巳时正之前到衙门前观礼。
他们一个个心怀鬼胎衣冠楚楚的表象下,是惴惴不安的惊疑。
传言几千大军从京师和四川奔袭而来,今日便有如此大动作,不知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