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对骆家罪行的愤怒,对未来的恐惧,对前途的担忧,所有复杂的情绪都被一股更炽烈的火焰所吞噬那是被皇帝当面质疑忠诚与能力的巨大羞愤!
田尔耕的头发丝仿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他猛地一个头磕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
“陛下!”田尔耕的声音嘶哑而坚定,带着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狠戾,“莫说一个骆养性,便是十个百个,臣也亲手为陛下剐了!臣若连这点家丑都清扫不净,有何面目再见陛下!请陛下静候佳音!”
朱由检看着他泛红的额头,满意地点了点头。
“去吧。剐得干净些……”
……
田尔耕走出乾清宫时,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凛冽的北风吹在他滚烫的脸上,非但没有让他冷静,反而激起了他胸中压抑的滔天杀意。
他没有片刻耽搁,直接翻身上马,带着两名亲随如同一阵旋风般直扑锦衣卫镇抚司衙门。
他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指挥使大人!”沿途的校尉力士纷纷行礼,却都被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煞气惊得不敢多言。
“传我将令!”田尔耕的声音在空旷的衙门大堂内回响,冰冷而决绝,“所有在京百户以上官校,一刻钟内,于校场集合!点齐缇骑三百,披甲执刃,不得有误!”
命令下达,整个锦衣卫衙门瞬间被激活。
一刻钟后,校场之上,寒风呼啸。
三百名锦衣卫精锐缇骑,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外罩铁甲,肃然而立。
田尔耕站在高台之上,目光如刀,扫过下方一张张或疑惑、或兴奋、或冷漠的脸,这些人都是他提拔上来的心腹,是他在锦衣卫中站稳脚跟的基石。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目标,骆府!”
“奉旨办案,封锁府邸,一人一犬,皆不许出!”
“反抗者,格杀勿论!”
“遵命!”
三百人的齐声怒吼如平地起惊雷,震得人耳膜生疼。
……
京城,骆府。
前任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正在家中与几位旧部喝茶。
他虽已致仕,但余威犹在,府中往来皆是权贵,此刻正抚着胡须,悠然自得地讲述着当年随万历皇帝出行的威风史。
就在此时,府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继而是凄厉的惨叫。
“怎么回事?!”骆思恭眉头一皱,将茶杯重重顿在桌上。
话音未落,一名家丁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老…老爷!不好了!是…是田尔耕!是田指挥使带人杀进来了!”
骆思恭脸色大变,正要起身呵斥,一群身披铁甲手持利刃的锦衣卫缇骑已经如狼似虎地冲进了大堂,为首的正是面沉如水的田尔耕。
“田尔耕!”骆思恭又惊又怒,“你疯了不成?!此乃……啊!”
他话未说完,田尔耕已经一个箭步上前,一记干净利落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将他后半句话悉数扇了回去。
那几位还在座的旧部,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瘫软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骆思恭。”田尔耕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奉陛下旨意,查抄骆府!”
……
消息像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文官集团听闻后个个目瞪口呆,第一反应是阉党内讧了?
田尔耕要对魏忠贤的老伙计下手?
勋贵集团则是再次人人自危,骇然失色,一个在任的锦衣卫指挥使毫无征兆地抄了自己前任的家?
这背后若没有皇命,谁信?!
西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