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的根基在海上!臣的本事,不在于从大明的锅里捞食,而在于…能从锅外,从那茫茫无际的大洋彼岸,为陛下,为大明衔来新肉!”
“锅外之肉!”
朱由检看着郑芝龙,良久。
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仿佛万年不化的寒冰裂开了一道缝隙,缝隙里透出了一丝欣赏。
他缓缓踱步,走到了郑芝龙的面前,那股迫人的压力再次袭来。
“你的意思是,你能给朕,那些人给不了的东西?”
“锅外之肉”四个字,让郑芝龙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那颗枭雄的心脏重新变得滚烫,眼中迸发出灼热的光芒,既然皇帝看重的是他从锅外衔肉的本事,那他就要让皇帝知道,这块肉有多大,有多肥美!
他向前微探身子,姿态虽恭敬,语气中却已难掩那股纵横四海的豪情与自信,像一个顶级的掌柜在向最大的东家展示自己无与伦比的货源。
“陛下明鉴!臣所言‘锅外之肉’,绝非虚言!”他兴致勃勃地解说道,“寻常人只知我大明丝绸、瓷器、茶叶为海外珍品,却不知其利几许!一匹苏杭的绸缎,运至长崎,其价可翻十倍!一箱景德镇的薄胎瓷到了欧罗巴,更是价比黄金!还有武夷山的茶,川中的药材,南洋的香料…这些,都是能换回真金白银的硬货!”
他越说越是激动。
“只要陛下肯给臣一个名分,放开手脚让臣去做,臣可以保证,不出三年,每年从海外为陛下,为大明带回的利润将是一个……”
“郑卿。”
朱由检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郑芝龙剩下的话戛然而止,卡在了喉咙里,他有些错愕地抬起头,看到皇帝正静静地看着他。
“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朱由检缓缓再次踱步到那巨大的舆图前,背对着他,“丝绸、瓷器、茶叶,这些是肉,但只是浮在面上的油。”
他顿了顿,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朕想知道的,是你那口锅本身。”
郑芝龙的心,猛地一沉。
只听朱由检用一种叙述旧事的语气说道:“朕这里有一笔账,你听听,看算得对不对。”
“你的船队,要求所有出海的商船,都必须悬挂你郑家的令旗。一面旗,盛惠白银两千至三千两不等。仅此一项,一年收入,便不下两三百万两。”
郑芝龙的脑子里嗡的一声,那点兴致勃勃的火焰,瞬间被掐灭了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