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第99章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寅时末,苏州城沉在一片属于黎明前的浓重墨色里。

水乡的晨雾总是比别处来得更黏腻些,空气里满是河水的腥气和隔夜的脂粉气,这是苏州千年未变的慵懒味道,是刻在骨子里的富庶与安逸。

然而今日的慵懒,被看不见摸不着却能让骨头发冷的惊悸撕开了一道口子。

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是那些起得最早的活计人。

阊门外的运河上,一个摇着橹的船夫正想吼一嗓子提提神,却猛然发现平日里早已开始喧闹的码头上竟是死一般的寂静。

几艘本该连夜装货的漕船孤零零地泊着,船上不见人影,只有几盏被风吹得明灭不定的灯笼,像一只只窥探着人间的鬼眼。

城门口,挑着担子卖早点的老汉习惯性地想找个好位置,却被几个面无表情,身着寻常布衣腰间却鼓鼓囊囊的汉子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逼退到了墙角。

老汉哆哆嗦嗦,他认不出那些人的来路,但他认得那种眼神。

流言,就像是被投入死水里的一颗石子。

最开始,它只是在最底层的水波里悄无声息地扩散,无声无息,却又无孔不入。

“听说了吗?昨日…陈家那边,有大动静。”

“何止是动静,我那住在城西的表亲说,从下午到夜里全是马蹄声,跟打雷一样!把街上的青石板都快踏碎了!”

“是官兵?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动陈半城?”

“官兵?官兵哪有那个胆子!我好像看见…看见飞鱼服的影子了…”

飞鱼服三个字仿佛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魔力,让原本还在交头接耳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这个词对于富庶安逸久了的江南人而言,太过遥远,也太过血腥。

它不属于这片吟风弄月的温柔乡,它属于诏狱的酷刑,属于边镇的杀戮,属于京城里那些永远见不得光的阴私。

可它现在,就出现在了苏州。

当流言从窃窃私语,汇聚成一股汹涌的暗流,并最终冲破了某个无形的堤坝时,整个苏州城便疯了。

疯传!

不是有序的传递,而是爆炸式毫无逻辑带着巨大恐慌情绪的疯狂传播,仿佛一夜之间,苏州城里所有人的耳朵边都有一个厉鬼在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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