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吧。”朱由检的声音,如古井之水,不起波澜,“此事不得外传半字。若有风声走漏,朕惟你是问。”
“老奴……遵旨!”魏忠贤深深地俯下身去,额头几乎触及冰冷的金砖地面,他再不敢多言半句,躬着身子退出殿外。
暖阁之内,复又归于寂静。
朱由检的眸光陡然一凝,对着殿外侍立的内侍淡淡地开口。
“传旨。”
“宣,英国公张维贤即刻觐见。”
旨意传出,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殿外便传来了一阵沉稳而有节奏的脚步声。
朱由检坐在书案后,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那是从晋商查抄出的赃物里随手挑拣的一件小玩意儿。
玉质极好,触手生温,雕的是一头回望的麒麟,眼神桀骜,却又带着一丝被驯服的意味。
他喜欢这种感觉。
……
英国公张维贤叩拜过后,站在殿中央。
这位大明朝的顶级勋贵此刻身着公爵常服,身姿挺拔如松,但眉宇间那股久经风霜的沉稳之下,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
此时已经不是晋商案前,带着试探与交易意味的召见了。
那时候君臣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纱,彼此都在估量对方的份量。
而今日,那层纱已经被雷霆与鲜血彻底撕碎,剩下的是某种更加清晰也更加赤裸的关系。
张维贤知道自己赌对了,现在,是开牌验注的时候了!
“国公,坐。”
朱由检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指了指一旁的紫檀木绣墩。
“臣不敢。”张维贤躬身道。
朱由检笑了笑,没有勉强,他将玉佩轻轻放在桌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国公,此次晋商案你当居首功。没有你坐镇京城弹压内外,朕的刀就不会那么快那么稳。”
张维贤受宠若惊,连声道:“为陛下分忧,乃臣之本分。”
“本分,也该有赏。”朱由检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但朕不想赏你那些虚的。什么加封荫子,都是些空头名号,不当吃,不当穿。朕,给你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他的语气变得不容置疑。
“第一件,人。”
“新军要扩军。朕知道国公府上不缺弓马娴熟忠勇敢战的好男儿,他们缺的只是一个机会!”